天幕之上,终于再次声音传来。 是鼓,是乐。 宫城庄严,长阶不尽。 一道玄袍身影正提步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缓而肃穆,天穹苍茫,鼓声瀚瀚,那人独自登阶,仿佛走在无尽的时长河中。 天地浩渺,唯此一人。 待他登临最顶,阔别了许久的大字也终于再度出现。 【秦】 【秦王嬴政开“皇帝”之始,自称“始皇帝”。】 巨大的秦字伴随鼓乐砸在无数人的心上。 秦惠文王怔怔望着天,望着【秦】,倏而落泪。 秦王嬴政,秦王。 他们做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昭襄王高声大笑。 小子,秦的儿郎! 乐声不再单调,筝伴号乐,携鼓为衬,仿佛带着画面迈向了下一个崭新的时代。 【统一度量衡】 【公元前221年】 【车同轨,书同文。】 秦孝公豪气激荡。 只车同轨,书同文,这才叫一统! 【秦修筑驰道】 【公元前220年,秦始皇下令修筑驰道】 【秦开凿灵渠】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下令修建人工运河】 【秦修筑长城】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下令修筑长城】 一连串的秦朝政令,一连串的劳民工程。 简短字数下埋着的,是数不尽的徭役和劳作。 秦朝黔首们仰面天,他们虽不识字,可天幕上的字不用学习他们就能读懂。 他们擦着汗,咬着牙,肢疲累,精神麻木,却都在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几茫然。 原以为他们是最苦的,日子是没盼头的,只在日复一日的苦役中等待死亡的到来。可,这仙幕上说,这些都是“功绩”。 仙幕上的大路、流水,还那一眼过去就觉得巍峨雄壮、望不到头的“万里长城”,这都是他们修筑起来的吗? 这些场景都是的吗?仙人——后世的人,没骗人吧? 恢弘朗朗的天幕变幻中,散落在华夏各地的工程中,不计数的黔首呆呆地望着天空,默然流泪。 他们的苦难,原来也是可以被历史铭记,他们的生命,原来也可以化作“书”上的文字,被后世千千万万代的人记住。 可是,他们就该承受这样的苦难吗? 督促他们劳作的官吏也正着天,等他过神来,发现这身边的黔首们都在发呆,不由地厉声呵斥着:“不要偷懒!” 而被他呵斥的人,闻言也都纷纷垂头继续工作。只是他们那素来麻木的神情中,渐渐地、似乎生机在破土。 他们不是圣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毕生求不过吃饱穿暖,没什青史留的宏图大志。 但,如果生活就没光亮,活着成为了一种麻木,死生也就没了区别——可如果什时候出现了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只一点点,也足以支撑他们顽强地活着了。 现在天幕出现,是不是代表着,它能给他们一个活路?它、还那个小仙童,能不能让他们的皇帝陛下,到他们承受的一切、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然后再进行谓的“青史留”? 橙色的火焰自天空烧起,书简堆积。 【焚书坑儒】 【公元前213年,秦始皇焚毁书籍、坑杀犯禁百余人。】 后余朝代中,许许多多的儒家学纷纷恼怒。 而人便敏锐地发现,下方的小字中,标注的是“犯禁”,而并非“儒生”。 他们沉思。原来在千载之后的后世人那里,焚书坑儒,并不是指坑杀儒士。 这谓“史”、相究竟又是什? 铿锵音乐戛然而止,仿佛要再现“秦一统中原”时的画面。 但天幕上,那行字却清清楚楚地昭示着,属于秦始皇的时代,结束了。 【秦始皇亡】 【公元前210年】 秦。 跪伏的臣子们面露骇然,李斯更是不可置信地双腿一软,失去了支撑的量,整个身子都要伏在了地上。 他到,下方的小字:胡亥继位。 公子胡亥继位,怎会,陛下不是一直…… ……难道? 李斯脸色惨白,心惊肉跳。 扶苏也到了这行字,还后边的:矫诏赐死长子扶苏。 这证了他纠结恼恨的“二世而亡”并不是自己造成的,但他此刻也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欲要从地上站起,去他位于殿首的父亲。 父亲在“公元前210年”就去世了?! 大秦最宝贵的财富,威震海的始皇帝,怎会—— 嬴政没出声,他定定地望着天幕,心中情绪翻腾。 他的身体里一直都着数不尽的尖刺,扎得身体千疮百孔,却从来不曾流血; 而天幕此番,高调、中肯,完全不曾遮掩地宣告着全世界,属于他的战果,像是一缕春风,又似绵延包容的水,无孔不入、周全熨帖地将一切被忽略的狼狈都抚慰。 他、嬴政,秦始皇。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