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形影不离地跟着陈文港。 它褪去了稚嫩的气质,训练有素,只有在陈文港陪它玩的时候,还会暴露天性里活泼好动的一面。比起小时候,它似乎更灵性、能够更精准地感知主人的情绪了。以前陈文港情绪低迷的时候,哈雷总是急得团团转,嘤嘤地往他身上扑。现在它不叫了,只是默默趴在他旁边,把头搁在他的膝盖上。它身上仿佛自带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坚定而有力地过渡给陈文港。 转眼又到了元旦,小萍跟家里打电话,母亲问她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家。 她一开始说回,过了一会儿,又给母亲回过去,说还是算了,毕竟春节期间有好几倍的工资,大妹要上高中了,家里各种花销多,她趁机多攒一点钱。至于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报了夜校,学校要上课到大年二十九,如果加上来回赶路的时间,势必要缺两天的课。 她有点焦虑,在考试没出结果之前,就算和家里人也不想多说。 到了大年三十,别墅里的大部分人都放假了,只有管家在内的两三个工作人员留下来。 偌大的屋宅里突然空空荡荡,连哈雷叫两声都仿佛跟着一串寂寥的回音。 小萍打扫卫生,陈文港在院里扔网球,他抛出去,哈雷捡回来。她经过的时候,陈文港突然叫住她,说:“不要忙了,已经够干净的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她想了想,也没客气,说要用电脑查点资料。 陈文港同意了,并且问她课上得怎么样了。 他们去了书房,陈文港帮她研究怎么算学分,甚至还抽时间帮她补习了一下英文和数学。 哈雷打着哈欠趴在他们脚边,有支笔掉在地上,它帮忙衔了起来。 陈文港摸摸它:“谢谢,真乖。” 小萍看看狗又看看他——身边有了哈雷以后,他终于多了些活人的气息了。 至少,他已经在努力地靠近正常人的生活了,这点能任谁都够看得出来。 但说起来,这又牵扯出她最近一件心事。她在夜校里听到别人讲那位霍先生的八卦。 大家互不认识,不知来历,她不说,也没人想到她的雇主就是绯闻里的主角,同学围在一起,讨论得兴致勃勃,有人提到他这几年性情转变,不知为什么,甚至很少抛头露面了。有人立刻捂着嘴巴,神秘地说有高人分析过,他可能被哪个情人下了降头之类的,以此迷住他的眼,栓住他的心,东南亚那边很多这种邪术。但因为这种迷信过于无稽之谈,很快有人不屑地反驳,说如果一个纨绔子弟浪子回头,只有一种可能,无非是收敛几年,好安排个合适的联姻而已,娱乐周刊都爆了好几期料,明示暗示他和谁谁谁快订婚了,这还看不出来吗? 别墅没订任何娱乐报刊,她不确定陈文港知不知情。至少陈文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但当她仔细去想这件事,不免对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好奇得要命了,甚至有点冒汗。 霍念 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他时不时上山来住,这里像是他为陈文港打造的一个世外桃源。他显得那么伟大,但说到底,他的人生没有都押在这里。他在山下还有另一半人生。 在他那一半的人生里,过着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在山上别墅里的种种表现,难道可能是演的吗? 别墅里冷冷清清地过了一个年。 翌日,小萍到客厅的时候,陈文港给了她一封利是,利是是霍念生提前封好的,放在抽屉里,工作人员每人一份,放假的等回来再领,代表他这个雇主对大家一年的辛苦表示感谢。 哈雷不怕冷,自己在庭院里跑酷,陈文港站在门边看它。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陈文港伸出手去擦干净,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寞。 小萍依稀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他常年幽居室内,皮肤捂成不见天日的病态的白,她甚至感觉他身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气息。现下她大概看习惯了,也不太觉得了。而且陈文港因为出门遛狗,见太阳的时间多了,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一些。正值新春之际,这像是个好的迹象。 小萍打开了电视,好让屋里多点热闹的动静。 她问陈文港:“霍先生没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ap;ldquo;?_[(” 小萍换了几个频道,都没什么好看的节目。陈文港让留守人员过年期间不用干活,她跟他也比较熟了,他们两个在客厅一人占了一个沙发,各自看自己的手机。 陈文港用一只手划拉屏幕,心不在焉。小萍最近搜过霍念生的名字,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历史记录,顿时一段视频的声音播放出来,是曝光霍念生私生活的那一段。 她手忙脚乱地把声音关了,极其尴尬地看陈文港。 陈文港却说:“没事,我平时自己上网也会看这些。” 小萍越发尴尬了,她拙劣地咳了两声,才解释:“我……” 陈文港说:“真的没关系。”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场面不失几分滑稽。过了片刻,小萍没忍住摊牌了。她坦言她是因为听了同学闲聊的那些八卦,才想起去搜的,有好奇心理,但更多是因为大部分她并不信。 陈文港轻笑了一下:“连你都这么相信他,所以你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小萍唉声叹气:“不关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霍先生来那么频繁,我说话直接你不要介意,他就算还有其他相好的,都得多两个分身才够用吧。我觉得他……你对他挺重要的,真的没必要多想。唉,好了好了,我错了,新年第一天就犯蠢,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行?” 陈文港温和地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开口,头一次向她吐露了一点类似真心话的想法。 陈文港说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