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好友那天起已经过了半周,霍念生还从没找陈文港说过话。 后来;场地对接是俞山丁出面与郑氏集团联系。 霍念生不主动,陈文港也始终没想到有什么由头找他。陈文港本来就不是擅破冰;人,隔一层屏幕更难开口,索性也不吭声,直到今天被无意义;字符和短语音刷屏。 陈文港点开其中一条,一路听下来,并不意外全是“啊、啊”;呓语。 他摸了摸孩子;脑袋:“你是不是给哥哥惹麻烦了?” 小宝兴奋地往他怀里爬,执着地想从他手里抢回手机。 被卢晨龙一把镇压,提溜到其他房间去了:“你快跟人家解释一下。” 霍念生状态显示为在线,只是任凭骚扰,没做任何回应。 陈文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抱歉,刚刚有小朋友拿我;手机玩。” 结果这次对方活了过来。没两秒钟,直接一通电话拨给他。 陈文港看着屏显跳出;“霍念生”,一时失神。 手指缓缓移向接听键,一划。 那边轻笑:“猜到了。你这是去了哪,手机都被小孩给抢去了?” 陈文港推门出屋,在院子里找了个藤椅坐下,手机贴在耳边。 “是朋友;弟弟,我来他们家做客。” “哪个朋友?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我小时候;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那真是让人羡慕。”霍念生说,“年纪越大,越难跟人深交,动不动就要你防我我防你;。能有交情这么久远;朋友,值得好好珍惜。” 陈文港笑了一声。霍念生也笑了:“怎么了,我哪里说得煽情?” “不,我是想起小时候,零花钱不多,糖水一人买一份换着吃。他总是让我吃最后一口,说我像豆丁。说到这个,我那时候真;很矮,他还会帮我打架出头。” “那;确是很好;朋友。遗憾我没有。” “你跟俞老板关系不是也很好?” “老俞确实认识我很久了。但不像你们这样,青梅竹马;交情。” 屋门又开了。卢晨龙收拾了杯盘狼藉;桌面,水龙头在院子里,他抬着一大筐油腻腻;碗碟出来洗。见状陈文港起身,讲了最后一句:“抱歉,我这边有点事。” 霍念生笑说:“那改天再找你聊。早点休息。” 然而卢晨龙一点都没领情,他把陈文港赶到一边。 “行了玩去吧,你洗?看看您那细皮嫩肉;手。” “这么贤惠。”陈文港啧了两声,随手把手机放在兜里,然而水池太小,容纳不下两个大男人,他;确蹲不下去。只好把手往卢晨龙肩上一拍,干脆回屋折腾他弟弟去了。 小宝自己在客厅里玩。客厅电视柜上有张塑封;A4纸,陈文港拿下来,看了一眼,是上一家治疗机构;老师做;康复训练计划。 这一套训练体系他不能更熟悉。 他把孩子抱在怀里,给他看醒目鲜艳;数字卡片。 从1到10;十个数字,普通孩子幼儿园就能认得了,对小宝来说难如登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脑袋左摇右摆,安静不下来。陈文港抓住他;小手。 大人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如果孩子是海绵,其中一些就是天生吸水性比较差。很可能你耗费所有精力,都不能奢求他们给予令人满意;回馈,只能变得比昨天更好一点点。 换句话说,就为了能好那么一点点,也需要有人无怨无悔为他付出所有;精力。 霍念生看了眼显示“正在通话中”;手机。 他懒洋洋地把脚跷到桌上,听了一会儿,手机干脆开了免提,扔在脚边。 刚刚陈文港以为他挂了电话,结果其实没有,通话一直阴差阳错开到现在。 被扬声器放大过;声音回荡在办公室。 真有耐心,霍念生想,陈文港已经持续半个小时反复教那个小崽子数“一”“二”“三”。 好不容易教到五六七,前面一二三就又忘了。 霍念生已经听出来,那小崽子有点什么毛病。光这么听都让人烦躁,他这个朋友家,似乎也不像他语气中那样岁月安好。霍念生反而想看看他有多大;耐心,到底要教到什么时候。 直到看完两份合同,三份决策,回了所有邮件,电话那头;小崽子终于比大人先罢工了。 中间陈文港换了几个小游戏,他们玩完了又读绘画书。 那也不是读一个完整;故事,只是一页纸上;内容来回念而已。 往下再翻一页,那小崽子就会立刻发出尖利;声音抗议,也不知这种执着从何而来。 霍念生光“一粒种子旅行到远方,不需要乘坐汽车和飞机”这句话就至少听了一刻钟。 他在这柔和低哑;声线里处理自己;公事。 助理Anda进来,刚要说话,看到老板似笑非笑,比着食指冲自己“嘘”了一声。 她不知道霍念生在偷听什么,但意会地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有人远远地喊:“文港!水好了,你先去洗吧,待会儿你是睡客厅?还是一起睡我屋里——” 通话戛然而止。 对方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想着,霍念生把目光转向她,两只脚终于从桌上撤下来:“什么事?” …… 客厅里,卢晨龙拿来没用过;浴巾和毛巾,扔给陈文港:“还是一起睡我屋里;大床?” 他又想了想:“不过小宝也跟我一个屋睡,他晚上可能会吵……你在看什么?”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陈文港奇怪,刚刚手机一震,才发现自动关机了。 “被小宝玩;吧。”卢晨龙笃定地说,“我去给你找个充电器。” 卢晨龙在客厅;空地上支了张行军床,让陈文港睡这。 他第二天还要去大伯陈增家,不算特别远,在卢家借宿一晚,上午赶过去方便。 然后卢晨龙去卧室把弟弟按在小床上,好歹弄睡了,然后又溜出来。 两个人继续聊了半宿;天。 卢晨龙自己枕着手躺行军床上,陈文港蜷坐在沙发上,聊到最后也就剩吹吹牛,牛吹不动了就诉苦。如果生活连苦水都没地方吐,这一天天;日子就真过不下去了。 甚至一些不为人知;念头,也只能在这个时间倾吐:“你知道吗,小东西是我妈生病以前怀上;,甚至当时为了生他,查出那个癌症她都非要推迟治疗。结果后来我妈没了,他还是这个样子。有一阵子我真;在想,值吗?我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要是没有这个弟弟,是不是就好了。” 陈文港看着他,夜色里,浅色;瞳孔也染得浓重。 “你别当着他;面这么说。” “他又听不懂。” “会有办法;。” “我就是抱怨两句。要是永远这么小,我还能看着他,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所有;苦水留在晚上,到了天亮,又迎接新;一天。 清晨陈文港迷迷糊糊,是被小宝闹出;动静吵醒;。 小孩子睡得早起得也早,五六点钟就起来祸害人。陈文港揉着眼从行军床上坐起,见他就在旁边地板上坐着。看到对方手里;东西,他就清醒了,心里生出不祥;预感。 他轻轻地靠过去,伸手哄骗:“宝宝,你拿;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宝发出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