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无限流的玩家,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们见过僵尸一口一个玩家,见过槐树上长出人脸,见过狂风中的破庙里血肉蠕动,墙壁里满是白骨。 毕竟是无限流副本,不是现实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一个明显是古代皇帝的人进入游戏,还无比娴熟地杀了个目测不弱的鬼道士这件事,还是有点超出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当程序员在电脑里查出来一篇什么“吴王什么列传”,念出“汉景帝”后,玩家们直接沉默在当场。 只要活得久、啊不,只要死得久,他们甚至可以可以看到汉景帝徒手砸鬼子.. 书童甚至开始怀疑,来之前吃的那顿蘑菇是不是有致幻效果,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本应躺在陵墓里的古代皇帝,在生龙活虎威胁鬼。 而且威胁的那叫一个熟练,一个没技能的老祖宗,比他们一群有技能的玩家还拽。简直就是天选玩家,不进副本他们都替菇菇可惜。 但如果这位疑似汉景帝的人真进来了——还是这种,明显是生前来的,还会回大汉的状态——当他们把汉朝和副本联系在一起时,难免有种诡异的错位感。 就在五分钟前,他们心目中的大汉,绑定的联想词还是“大一统”、 “传奇”、 “精彩历史”、 "人才辈出”之类。 他们死都想不到,有一天,大汉会和“杀鬼不眨眼”联系在一起…… 这该死的错位感,他们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循环播放一系列类似于“人类英雄汉景帝”,“日啖鬼头三百颗,不辞长作大汉人”的句子。 他们甚至都模拟出一些场景,比如“未来的抗鬼之光汉武帝,出生那天,群鬼退散,汉景帝开心地撕开一只鬼,大喜道吾儿必定扫清天下魍魉 染血的棋盘落在地上,它旁边,差一步就能赢的执黑子方,此刻失去神采的双目仍不甘地朝向头顶正上空,呈现一种死不瞑目之感。 捡漏骤赢的白子厉鬼眼中充满疑问,似乎也有许多问题想说,看着玩家们怔怔,它急得头转了十几圈,脖子上的皮肉拧成肉色的麻花,就像一根被尝试着从中间拧开的火腿肠。 玩家们注视着事故现场,心中思绪万千,同时想说的话太多,嘴却只有一张,不由有种5G网速碰上2G手机的怅然之感。 br />江雾集望着心思百转千回的队友们,短短十来秒间,他们的脸色变幻,先是诧异,随后转化为思索,片刻后纷纷失去表情管理,变成窥见可怕历史的震撼。 队友们的复杂目光中,江雾集冷静道:“他只是偶尔来一次副本,属于借调,不是永久性入职,咱们大汉还是很正常的。” 队友们:“……真的吗,我不信。” 江雾集发誓:"我的技能我清楚,大汉真的很正常,和其它朝代一样正常。" 谁会不了解自己的技能呢? 听到江雾集这么说,队友们也就都放下心来:"还好还好。"看来大汉皇帝手撕恶鬼,属于被借调后放飞自我,而不是大汉的传统保留项目,历史书里的大汉,仍然是大汉平时的样子。 大司农面前尚摆着苹果中的虾壳,年幼的稻猫正在一旁相互舔舐背上的稻苗,他大为震撼:"大汉如今,方为正常?"如此说来,大汉差点就不正常了? 勾魂使者竟是来为大汉拨乱反正的? 大司农觉得头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差点崩断。这,大汉如今的模样,虽然对百姓有好处,对大汉有好处,可也怎么都算不上“正常”吧,为何勾魂使者却说大汉如今才算正 常? 一位博士道:“自商周以来,世人皆崇祖敬先,原以为只是商周先人与大汉一般崇孝,如今才知道,也许是因为商周也于大汉如今一般,有先祖在天目降下福祉。" 在这个可怕的思路下,大司农的理智在飞速丧失,他忍不住驳道:“商周久远不可考,秦却并无天目。” 秦离得又不远,从秦活到如今的人也还有,却也没人说见过天目这东西。博士琢磨:“兴许秦太短,先祖还未在鬼界打拼出基业,不得空抽出手帮秦。”大司农无语凝噎,遂目视太常,期盼这位能管管他的属官。 太常孔臧轻咳一声:“从弟曾于壁中得《孝经》,爱不释手,所以凡事总从孝的角度思考——况且安国此言,也未必不是商周真相……"他的从弟就是刚刚说话的博士,孔安国,因此,他虽然理解大司农那个表情,也难免替从弟说几句话。 大司农:"……" br /> 平准令察觉到上司的目光,默默低下头。不是他不想为上司分忧,但关于大汉正常不正常这事,他也实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 就在玩家与大汉各怀心事,大汉带着思虑处理政务,玩家们带着后怕寻找线索时,筷子道士尸体旁,插在地里的两根红棕色的长筷子,忽然间顶端出现一个小火点。 竟是筷子自己无火自燃。一线轻烟缓缓上升,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厉鬼吐出一颗棋子,打在筷子旁,把玩家们的注意力引在筷子上。“什么东西?”玩家们立刻防备起来,“会不会是破坏规则的惩罚?”江雾集技能面板迅速环绕四周,最后定在天花板上。 她道:"不是惩罚,你们看头顶。" 玩家们抬起头,轻烟凝聚不散,在顶端凝聚成一副开阔舒朗的地图。 就像一副墨色极淡的水墨画,画里,山川河流气势磅礴,坐落其中的宅院极其恢宏,宅院门口,拜访者络绎不绝,沿着溪流,可见曲水流觞盛景。 这图太正常了 可放在副本里,玩家们都觉得,这图的正常反而是种不正常。 没两个骷髅头放在图里,他们自己都有点不适应。江雾集把图记在心里后,观察起那两根“筷子”来。 因为光线太暗,它们又太庞大,她这时才发现,这原来是两根一人多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