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震动之时, 江莱也逐渐明晓了之前的某个疑问——关于为何逆转平安京城内部人员的时间,会有清晰可感的疲倦的问题。 因为此刻[死亡]善的神格,被安置在了非个体的、世界中自然存在的妖怪大游行传送阵——也就是[门]上。 所以从[门]中传送出来的咒灵, 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许[死亡]的意志,因此施展下的攻击会被某种程度上判定为[存在]的伤害。 而之前初遇的时候[降生]就曾和他提到过, 更改[存在]判定的结果、会比更改普通结果更加累积孽缘。 外加本次事件又是颇为重大的事件,因此效果叠加, 才让江莱感知到微弱但清晰的倦意。 “吞噬”了夏油杰的[门]短暂安静了片刻。这片刻时间, 涌动的咒灵潮也暂且中止,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带给人诡异紧张之感。 江莱棕眸凝聚而起, 身前浮出完整的空间屏障。 下一秒、[门]中轰然喷发出密集的咒灵!大大小小的咒灵身上沾染着丝缕[存在]气息,微弱不易察觉, 因为更为明显的是, 这些咒灵都留下了相似的咒力残秽——是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江莱眼底划过一次愕然, 接着神情冷凝起来。 他能够感知出,后期释放出的这些咒灵有很大一部分是夏油杰的, 而这些咒灵不仅增加了现场敌人的数量,更让现场残秽充斥着夏油的咒力! 如此一来,死伤无数的平安京城大事件,罪魁祸首就会遥遥指向五条派的夏油杰! 赶回来的五条悟不知晓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遍布夏油杰的咒力残秽,但他肯定还是会先相信自己不知所踪的好友, 并为其辩护。 这一举动大概会让咒术界上层和贵族们抓住五条的把柄,[私通诅咒师]、[包庇屠城者]等等帽子就扣下来了。 五条悟本身大概不会在意这些污蔑的名号,只是,他现在不是自己孤身一人的阵营。 五条悟是无敌的,但他身边的人不是, 而五条悟自己终究无法时时护住所有人。 总而言之,这一事件原本的结果,会让五条派不仅会死伤惨重,而且仅存的那些也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此外,在其他城镇听闻此件大事的民众眼里,五条悟这个名字也会与惨烈屠城事件挂上钩。 这样一来,除非五条悟能直接上升到最高暴\力,把有异议的人都杀了,不然他更改咒术界烂橘子规则的想法,怕是行不通了。 ——但都杀了肯定是不可能的。平安京时代是咒力全盛和贵族文化鼎盛时期,大杀戮是一件格外困难、且会造成巨大混乱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很卑鄙、但也很有效果的手段。 但是,消耗自己概念意义弟弟的神格、累加善面死亡弟弟的孽缘、假借友人的身躯编织诬陷什么的,他可不会让幕后黑手轻易成功啊。 江莱棕眸平视前方,他手腕翻转,瞬息间在神庙周围支起完整的空间包围罩,不让任何一只从[门]中新涌现的咒灵脱离这片区域! 被困住的咒灵躁狂地撞着空间屏障,却又被无形间变得沉重起来的空气压垮身躯,挣扎着匍匐在地。 更多的咒灵被堵在[门]边,挣扎着卡住半个身躯。 两面宿傩注意到江莱施展出大范围空间术式、顷刻间罩住这片区域,停下喉间溢出的笑声,眉峰略微挑起,视线扫过来: “怎么,你这是打算独揽全包?” 江莱盯着眼前这扇悬浮在地表之上的[门],没有回复两面宿傩的问题,反而平静开口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宿傩。” “怎么了?”两面宿傩勾起的嘴角显得有些恶劣,话语里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说起来,你真的生气了吗?说到底,刚才那个咒灵操使,根本不是你的友人吧,不过是六眼的好友而已。我的交易内容本质上和你没什么利益冲突——还是说,你的滥好心又发作了?” “啊、亦或者你这是在维护那个六眼?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家伙的笑话。”他摊手,动作之间手臂上的黑纹翻动。 “很可惜。”江莱冷静道,“也有人准备看你的笑话。” 两面宿傩猩红眼眸略微抬起。 江莱指向那扇悬空的[门],说:“我想你知道这上面布置了陷阱,所以一直没靠近过这边,对吗?此外,大概因为[门]自身不断涌现咒灵的缘故,扰乱了你的感知——现在,你可以来感受一下了。” 听到江莱的话语,两面宿傩先是露出高挑眉毛的莫名的神情,接着仿佛缓慢地猜到了些什么,神色逐渐凝聚起来。 只是,他并未草率地迈步向前,依旧立在原地哼笑道:“哦?如果这是言语陷阱,可就太小瞧我了。” “我清楚你的性格,你基本上只在乎你自己。既然如此,那么能够说动你的交易内容一定与你自身有关。” 江莱继续叙述,“交易内容是双生子问题的延伸。你要找的,是某种能够隐约感知到的、力量的另一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在你眼底下被消耗着。” 两面宿傩半眯起眼睛,旁侧的里梅抿直唇角,两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黑发棕眸青年。 空气安静了片刻,此时只有咒灵的哀嚎与咆哮交织不断,他们在江莱施加的空间重压下扭动着身躯,企图脱离这股奇怪的咒力束缚。 两面宿傩的目光移到[门]上,他迈开步子,直接上前走来。 斜后方的里梅看起来有些紧张:“……宿傩大人!” 但这声呼喊并没有让两面宿傩的步伐停下哪怕一秒,内心其实已经有所判断的他,向前走到[门]边不远处。 某种天然存在于身躯中的直觉微弱地响应着,像是震颤的磁石。 两面宿傩脸色彻底冷下来,到这一步、他也不难发觉自己被那个交易的家伙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