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颀捂着脸,不解地看向阮沂。
她只字未提外公之事,怕他“一不做二不休”,伤害她和孩子,于是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你什么意思?单独和婉心见面,还把戒指摘了,你既然想和她在一起,那你去娶她啊!”
凌颀这才想起来,今天钢笔坏了,弄了一手油墨,他把戒指摘下来洗了,忘记戴回去。
“没有,我只是——”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误会,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没想到阮沂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凌颀,我今天总算是看清了,你和婉心才是天生一对,我很抱歉介入到你们之间,我会自动消失,不会妨碍到你们。”阮沂“生气”地从衣柜里翻出衣服,一件件地往外扔。
这都是什么破事!
凌颀怕这种“无聊”的误会影响到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一手将阮沂扯进了怀里,深情地倾诉:“我发誓,我眼里,我心里,全都只有你,装不下其他女人。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和任何女人单独见面,什么情况下也不会摘下戒指,我保证!阮沂,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就像个明明没做错事,却在乞求原谅的孩子,委屈得没能哭出声来。
若不是知道他狠毒的“真面目”,她早已融化在这股深情里了,何须言语传递。
阮沂紧紧地抱着他,泪如雨下,万般痛苦。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拥抱!相拥过后,一别两宽,各走各路,从此不再被情网束缚。
“我们分开吧,你就当作,再宠我一次。”阮沂噙住苦涩的泪水,残忍地开口。
凌颀红了眼眶,泪水始终在视界里打转,不肯绝望。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借口。她接受不了他遭到非难的过往,承担不起带给他幸福的重责,她只想逃,别无所求。
那些痛苦的记忆奔涌而入,如冰棱扎进他的心窝里,让人痛不欲生,却了无痕迹。
——“凌颀,你还是这么幼稚。”
——“你觉得我没了你过不了活吗?别傻了!”
——“你做不到像他那样狠心,就注定什么也得不到!”
那是上天给他的诅咒,生为“那个人”的儿子,他生来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他已然明白,无论他怎么做,都留不住一切美好的东西。
“不离婚行吗?”他苦苦哀求,卑微到尘埃里。
“你想什么时候离,都可以。”她不敢强硬地做什么决定——她不敢以他们母子的命做注,去赌他的善良,因此把最后的主动权,交到他手上。
从此悲欢喜乐,愿无交集。
阮沂把戒指留在了房中,当晚就离开了凌家。
凌颀知道她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乘坐最早的航班去了新加坡。
他没有追上。
他明白自己才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他只愿她这一生,再无困厄。
*
这段时间,阮沂联系了律师,拿到了外公在滨海湾附近一套公寓的钥匙,打算在这里安胎。
她不是没想过断了与凌颀的“血脉联系”,可她已经感受到了腹中孩子的心跳,不愿割舍,于是做好了当单亲妈妈的准备。
外公留在滨海湾附近的,是一套相当精致的公寓,有前庭花园,有绿植专区,还有视野宽敞的落地玻璃住宅。
阮沂刚搬进来的时候,一直有个短卷发的中年胖女人在外面探头探脑。住下一段时间以后,阮沂和那个女人在门口“狭路相逢”,才知道她是外公的邻居兼病友。
一想到将来独自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阮沂难免会有一些自私的念头——虽吃喝不愁,但不能少了邻里关照。
她把遗嘱之事告诉了胖女人,得到了她的同情。
“原来是这样啊,太可惜了,你要是早点知道你外公的存在,他走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孤苦。唉,我当时就在他隔壁床,听他临终前一直喊着‘素嫦素嫦’,你就是‘素嫦’吧?”
阮沂摇摇头。“我叫阮沂,李素嫦是我妈妈,过世十多年了。”
“原来是这样。”胖女人感慨造化弄人,阮沂更恨某人“知情不报”造成了遗恨,“我看你一个人大着肚子进进出出的,你丈夫呢?”
“我没有丈夫。”阮沂别过脸,倔强得就当那个人死了。
胖女人与她素昧平生,不敢多问,热心地允诺:“你一个女孩子生活不容易啊,我叫‘陈英’,你叫我‘陈姨’就行,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别客气啊!”
“谢谢陈姨。”阮沂对于她的热心相当感激。
阮沂与陈姨交换了联系方式,心中安定了不少,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被凌颀“谋害”,她也能向外求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