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珈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那不真实的身影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她面前,与之一同化为具象的,还有他清冷的声音:
“林老师那天在天台上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我遇到了什么心理问题,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您。而且,从您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您当时认为,我确实很需要进行心理咨询。不知道林老师那时候的邀请,现在还算不算数呢?”
林珈迩回忆着。那是刚一重逢的时候,昏暗逼仄的楼梯间,熟悉的体温和气味,姜言偕将她的手臂轻轻抵在墙边,她恼怒之下说出的一句气话。
所以,他刚才说的生病了,指的是心理疾病吗?
心理咨询也许需要长时间的大量谈话,林珈迩莫名地下意识想要回避与姜言偕这样深度的接触。于是,她摇了摇头婉拒道:“姜教授可能有所不知,心理咨询要遵守熟人回避原则。所以,我是不能给您进行心理咨询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有很多出色的同事可以推荐给您,他们的咨询效果,一定不会逊色于我的。”
“熟人回避?”姜言偕笑了笑,眼睫轻垂,“我与林老师,好像只是泛泛之交吧,这可是您的原话。”
“难道在林老师的潜意识里,你我并不仅仅是泛泛之交,反而十分相熟吗?”
林珈迩微笑着否认:“当然不是,那就由我来给姜教授做心理咨询吧。不过,还有些规定是姜教授需要知道的,心理咨询师和病人只能在心理咨询室见面,不可私下约见。”
姜言偕听后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如果林老师想约我干什么私人的事情,我一定会义正严辞地拒绝的。”
“……”
“姜教授大可不必想这么多。”
“那咱们就开始吧。姜教授,请您先做一下这些普适性的自测量表吧。”林珈迩把SDS测试、SCL测试以及SAS测试的表格一股脑拿出来摆在桌面上,都是一些国际通用的权威测量表。
然而姜言偕似乎早就料到林珈迩会走这套流程,将已经做好的测量表递给她,“这些我都已经提前测试过了,请林老师看完之后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林珈迩愣了一瞬,接过这摞测量表,仔细翻看后得出了结论:“没有抑郁、没有人格障碍、也没有焦虑情绪……姜教授,看起来您很好,并不需要进行心理咨询。”
她合上这摞表格,将它递回去,“下一个环节就是,您可以出去了,让下一个问诊人进来吧。”
林珈迩本以为姜言偕会要求再多一点时间咨询,毕竟很多问诊人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想到他却出乎意料地拿了表格,走出了问诊室。
“请06号患者,张炎,到1号就诊室就诊。”
林珈迩长吁一口气,打起精神来,面带微笑准备接待下一个问诊人。进来的人,却依旧是姜言偕。
林珈迩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看到姜言偕再次走进来,径直坐到了方才的位置,她耐心地出言提醒道:“姜教授,您是01号患者,刚才问诊已经结束了。现在叫号叫到的是06号患者张炎呢。”
姜言偕露出一个林珈迩此刻的同款微笑,“我不可以是他吗?”
然后他拿出挂号单来,上面写着的,确实是06号患者张炎。
林珈迩突然感觉不妙,核对完挂号单以后,她缓缓抬头问道:“姜言偕,你到底挂了我多少个号?”
姜言偕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小叠挂号单来扬了扬,“看起来林老师今天整个上午,都属于我了。”
因为z大附属医院有规定,同一个病人在同一天不能多次挂同个医生的号,所以姜言偕手中的挂号单都写了不同的名字。
林珈迩翻了翻那一小叠挂号单,不自觉皱起了眉,“姜言偕,你不会觉得这么做很有意思吧?你这样完全不给别的问诊人留机会,会给他人带来不便的。”
“挂号之前我已经了解过了,上次和下次你在这里出诊的余号都还有很多,今天别的心理咨询师那里也有很多余号。基于这两点,我不认为我这种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姜言偕淡然地回答道,像是在做一道逻辑缜密的数学题。
“除此之外,我还告知了医院,之后一段时间里每个想要挂林老师号的问诊人,挂号费都由我来出。若真的因为我今天的行为,给他人造成影响,请他及时联系我,我会对他进行补偿。”
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一向是姜言偕的作风。
林珈迩苦笑了一下,听起来她别无选择,只能这一整个上午都和他同处一室,进行深度交流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疑问。
“你是从哪找到这么多人替你挂号的?”
姜言偕为人冷淡,不好交际而且又喜欢独来独往,如果是找朋友挂的号实在是太不合理了。难道,这也是他用钞能力办到的吗?
姜言偕想起自己在电视上向林珈迩表白后的第二天,课堂上的学生个个都神色怪异得不得了。前一天的新闻几乎吸引了z大全校同学的目光,但毕竟姜言偕不苟言笑,极其高冷,大家也只能把一颗八卦之心留在课堂之外。
但终究还是有一个同学按捺不住好奇心,举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姜教授,昨天电视上的那个,真的是你吗?”
姜言偕正在写板书的手停了一瞬,微微点头作了回答。
见一向冷漠的姜言偕居然对这个话题有所回应,其他同学也大着胆子问道:
“您的前女友,是上次来我们学校做过心理咨询活动的林老师吗?”
“不错。”姜言偕转过身来,似乎对这个学生问的饶有兴趣。
于是下一个问题也愈发大胆起来:
“这么深情的告白,林老师一定很感动吧?姜教授是不是好事将近呢?”
“可惜,她似乎并没有复合的意思。”
“啊?怎么会呢……”
一整个班等着磕cp的同学们都大失所望,霎时间教室里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好了,大家专心上课吧。”只说了几句,姜言偕就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面,继续讲解起天文知识来。
他本以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