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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1 / 2)

十年前的乌龙现在却成了棘手的现实。

林珈迩并没有因为想到这熟悉的天台而沉湎于十年前的回忆。

他们的相遇像是上天精雕细琢得一般精心巧妙,结局却是草草收场,仓促得都来不及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就兀自没了下文。

从此林珈迩变得讨厌回忆,甚至刻意地训练自己的思维,有意淡化和遗忘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如今初见时的种种猝不及防地重现,她苦笑一声,原来自己竟将这一切记得如此深刻,看来忘记他需要夜以继日地催眠自己,而记起他却只需要一个甚至并不属于他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将那些纷繁往事继续尘封,一边时不时焦急地打着雨刷,一边沉着地安抚着电话那头的少年,车子在雨幕中稳稳地疾驰。

虽然自己已经竭力尝试过各种方法,不断地抚慰着他,林珈迩却还是感觉到,少年并没有回心转意。他的话语还是十分消极,透露出浓重的绝望气息,像这低垂的满天乌云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幸天台离她的工作室距离很近,不到五分钟,林珈迩已经抵达楼下。

看着年久失修已经报废的电梯,她毫不犹豫地奔着楼梯而去。

二楼、四楼、六楼……

林珈迩使出了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同时努力控制自己在话筒里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常,以免惊动了电话那头的少年。

而那少年在此关头,却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笑了一声说道:“林老师,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可是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解脱了。”

“谢谢你在我人生最后的时刻陪着我,希望下辈子,我可以早点遇到你。”

他的声音平静中饱含着忧伤,剧烈的风声混合着吱呀吱呀的木地板声将林珈迩的耳朵磨得生疼,她知道他仍在向着天台的边缘前进,走向漆黑一片的深渊。

“等一下。”林珈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缓慢却有种引人入胜的奇妙感觉,“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马达加斯加的首都在哪儿吗?”

这个问题看似十分无厘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而来。但此刻的林珈迩已经试过很多方法,只能期冀着这个方法能够有用,或者起码为她争取一些时间。

背水一战,十年后的林珈迩选择了用同样的方法来尝试挽救一个年轻的生命,只不过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着了急就喊出“喜欢你”的小姑娘,她早已将千万种分散念头的话题熟捻于心,也早就失去了能让她说出“喜欢你”的人。

电话那头的少年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果然愣了愣,不再想着让他一心求死的事。

随后他便明白了林珈迩的用意,沉默片刻说道:“谢谢你,或许我愿意和你喝一杯茶,你可以不必急着上来了。”

这个少年极为聪明,不仅仅读懂了她这个问题的缘由,还猜到了她已在去天台的路上。

林珈迩的心头终于如释重负,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却没按少年说的慢下脚步,她用空着的手快速给阿襄发着短信。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编辑完短信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按下发送键。

原以为今晚的这场风波已经告一段落,听筒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你来干什么?你走开啊,再不走我跳下去了!”电话那头的少年大声嘶吼着,夹杂着他奋力挣扎的声音。

“你怎么了?别害怕,我马上就到了。”激烈异常的声音让林珈迩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咬咬牙,拖着已经酸痛无力的小腿勉力再加快速度。

但是这次她的问题却没有得到回应,只余呼啸而来的风声毫无防备地灌入了耳中,紧紧攥住了她的心,几秒钟后又重重扔到地面,传来一声巨响。

巨大的恐惧瞬间弥漫在林珈迩心头挥之不去,那穿云裂石的声音太过于真实恐怖,让她手中的电话不自觉随之滑落。

她木木地望了一眼地上了无生气的那只电话,随着那声巨响,电话早已断了线,只留下嘟嘟的声音忙个不停。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有千斤重的那道门,林珈迩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阿襄的电话,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天台的门。

破败的天台比以前更加昏暗不明,天台上空黑压压的乌云变换诡谲,让人什么都看不真切。

林珈迩正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突然“哧”的一声,天台的某个角落涌出一抹火光。

那个人划着火柴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火光随风明灭,影影绰绰地映出他高挺的鼻、薄薄的唇,长长的眼睫在精致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是姜言偕。

时过境迁,变了的不是情境,而是心境。

明明是与十年前相同的地点与人物,心境却大不相同。

林珈迩把这怪罪于今夜密匝的乌云与不忍露面的星星。

霎时重逢,她只呆了一瞬,就冷静地告诉电话那头的阿襄没事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看什么星星。”姜言偕语气不善,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用一只手压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满脸愤恨,用力挣扎几下却只是徒劳,在挣扎之中他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珈迩。

他眼珠一转,便想出了对策。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我等的人,就在那呢!”少年略带青紫的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姜言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一点点昏黄的暖光下,那人站在细雨中。他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却不知为何异样地很想为她撑伞。她的那一双眼睛,目如朗星,叫他一时间晃了神,情不自禁地松开了压着少年的那只手。

林珈迩听到少年所说的话,也走了过来,她认出了他的声音。她并没有看旁边站着的男人,而是径直蹲了下来,歉然地看着少年说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姜言偕手中的火柴突然被风吹灭,剩下一片黑暗。他执着火柴的手也慢慢松开,熄灭的那一点火光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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