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
村里突然多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没有父亲的孩子,要送去井里,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我不愿他一出生就遭此黑暗。
所以我逃了。
这次我逃得比以往更远,但还是被村里人抓住,他们把我囚禁在村长的小阁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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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封信】
如果……
我只是在奢望如果。
如果当时是在你死后,我独自一人发现怀孕,或许孩子能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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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封信】
村长让我安心养胎。
只要我顺利把孩子生下来,献祭给枯井。
他就每年都会,特例关照我这个无夫无儿的寡妇。
呵,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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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封信】
原来这一切都暗藏私心!
村长一脉根源受损,原本无法再孕育后代。
但是他们信了邪方术士的话,养了只小鬼在枯井里!
他们要拿我儿的性命,保他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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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宿星又拆了几封信,看着纸上的文字,心头涌入别样的情绪,明明看不懂这里的文字,却反复共情了执笔人写信时的心情,耳边宛如充满凄厉的呐喊。
明明身旁无鬼,却恶鬼遍地。
她呼吸一滞。
良久才缓过神来,将散开的信件一一折好,收回信封里,原样放回拼凑成的木质抽屉,重新上锁封存。
“还好吗?”谢长鸢看到她额间渗出细密的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无碍。”
不过是体内的魂魄尚未稳固,又贸贸然地与信件主人共情,暂时有些虚弱罢了。
她的视线划过包装得过于精美的纸巾,想不出这是何物,便没接,转身下楼。
谢长鸢眼皮一跳,下意识伸手按住她肩膀,飞快地抽了张纸巾出来,帮她擦汗。
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李宿星愣在了原地,她身体不自觉绷紧,稍稍抬眸,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他桃花眼里自带情愫,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人。
谢长鸢同样在看她,只觉视线滚烫,连带着这张纸都有些烫手,他喉结滚动,松开另一半纸巾。
纸巾垂落,恰好遮住她的眼睛,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他迅速帮她拭去额上的汗,有些不自然地将一整包纸巾塞到她手里,率先下楼。
李宿星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在原地呆愣了会儿,才回过神,将纸巾塞进口袋,漫步下楼。
走出村长家,径直往屋外的枯井走。
稍稍探头往里看,能看到阴暗的枯井里翻涌着邪气,不过这邪气似乎被人压制过,压制在井内无法渗出,好让人瞧不见其中厉害。
枯井旁落了一小片烧过的黄纸,烧过的边缘还能看到灰烬,显然是新残留下来的。
忽然一股风吹过,卷走灰烬。
小道士恰好转头看过来,一眼认出这是他师兄的符纸,惊讶地喊了声:“师兄在井里?”
“嗯。”
李宿星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扔下那小片黄纸,单手撑着井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往枯井里跳。
在她的意识里,她的动作无比轻盈,落地无声。
然而……事实总与想法相悖。
只听“砰”的一声,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围在井口看她,连王大树也不例外。
“大佬,你没事吧?”小道士小声问询。
李宿星:“……”
到底是换了身体,这里也不再是那个人人都会些轻功的世界。
大意了。
她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语气淡然道:“无事,这口井有点高,你们在上面等我就行。”
话音刚落,谢长鸢便弯腰,双手攀在井口上,慢慢把身体吊了下来,而后松手,脚踩了下井壁,跳到她身边。
稳稳当当,一气呵成,也没弄出半点声响来。
“脚疼不疼?”他皱紧眉头,面色不太好,眼底蕴含了丝平时没有的冷意。
看起来有一点凶?
“不疼。”李宿星说,就是脚震得有点麻。
他眼底的冷,和早上打开房门看见她的冷是不同的,早上是不欢迎和警告,现在是……
李宿星思索了两秒,都没悟出他眼底的意思,索性移开视线,不看他。
“下次让我先跳,我在下面接你,就不会摔着了。”确定她无事,谢长鸢脸色缓和了些,眼底冷意收起,又恢复随性无谓的模样。
“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刚才是不了解情况,现在有底了,自然不会再犯蠢事。
而且,她其实很惜命的。
谢长鸢话头被她一噎,蓦地说不出话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有危险,都会急,就好像……身体本能反应,想护她周全。
比如刚才听到她摔下井的声音,心脏差点炸了。
明明……好像没那么喜欢她啊。
谢长鸢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已经转身往井里去了。
这口井和普通的井不同,内里别有洞天,站在入口往里看,能看到一条黑漆漆的通道,看不清多长,但能看清通道被无数黑雾侵占。
黑雾像触手般涌动,拼命地向有光的地方挣扎,但一接触到光线又立刻缩回去。
瞧着这惊悚恐怖的场面,谢长鸢薄唇抿起,只觉得阴森,后背泛起丝丝冷汗。
如果不是他从小接触鬼怪,说不定都被吓出三魂七魄了。
偏偏旁边的人弯唇笑了,且笑得真诚。
看来今年地府的功德排名能拿个第一,就是不知道第一名会送什么好东西。
李宿星想着,垂下的手轻轻一晃,手里凭空多了个金色摇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