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宿星眉头拧紧冷冷地看着它，没想到一夜间屠了十几户人家的鬼，竟如此天真。
“我的孩子本不该死，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为了一己私欲，害我儿子以保全他的后代！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他后代，为什么不让我夺回本应属于我儿子的命？”
“你已经替你儿子报过仇了，一村人给你儿子陪葬，还不够吗？”她语气很冷声音很淡，宛如在提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句句都是实话。
“而且你即便用邪术帮你儿子夺舍，你儿子也活不长，并且在死后还要堕入畜生道，而你……也无法灰飞烟灭，只会被送去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受难。”
似乎和预想的结果不同，女鬼脸色瞬间煞白，瞳仁忽大忽小地变换着，可怕至极。
李宿星倒是心情很好地和它谈起了条件：“这样，我帮你送你儿子进轮回，你留在我身边做事，”说着顿了顿，“反正你杀了那么多人罪孽深重，去了地府也只能受苦受难，不如为我所用。”
正巧她缺个帮手。
面前这只鬼尚存善念，最适合不过了。
“真的可以吗？”女鬼不舍地看着怀里的婴儿，明明可怖至极的眼睛却充满了怜爱。
“真的。”李宿星点头应道。
它抚摸着那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我愿意为你所用，求你……帮我送送他。”
李宿星当即抬手，挥了张契约给它，在它按下手印后拿出摇铃，摇着无声的音律，裹着尸体的符纸瞬间碎裂成末，一个很小的阴魂飘出，飘进了她身边撕裂的空间。
而外面翻涌的黑雾则翻涌得更厉害，随后一个个平静下来，排着队进地府，王大树也在其中。
听着功德加一加一的声音，她终是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这个地方来得真值！
送完全部的阴魂，她再次摇铃将地府的入口关闭，目光看向身边的女鬼，语气倒是比之前轻松些，没那么冷，“你叫什么？”
“音容。”它眼底残留的墨色瞳孔消失了，只剩下眼白，怀里的尸体没了符纸保护，也渐渐消散成一堆白骨。
“……”
这名字取得倒是挺贴切，就是有点不适合。
李宿星说：“改个名吧，以后你叫音然。”说罢，带它去附近找了个好地方安葬了那堆白骨，才回去找谢长鸢。
谢长鸢和道士师兄已经从井里出来了，坐在枯井旁等她。
当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音然，都皱起了眉头，小道士更是害怕地缩在人后面，指着它结结巴巴说：“大……大佬，你后面……”
“我知道。”李宿星应了声，侧头朝旁边的音然说：“你藏起来吧。”说完垂着眸，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说魂魄还没和身体融合，又强行干了那么多耗费元气的事儿，要不是有手臂上的符撑着，早就当场躺地上睡着了。
谢长鸢瞧出她眉眼间的疲软，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在她走到车旁，先一步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
小道士也连忙扶着师兄跟来，坐在后座。
道士师兄刚醒过来，尚且虚弱，语气有几分柔若无骨：“谢谢你救了我。”
关于她的事，以及她牛X的行为，都听小道士说过了。
谢长鸢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含着灼热的崇拜，抢先接话道：“不客气，要付钱的。”
李宿星累到椅背阖上双眸，无暇顾及其他，心里只想着记忆里的人到底是谁？
那段记忆实在是过得太快，太短，都没来得及记清内容，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