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再细细体会女孩儿刹那间的没顶惊惧,玉明琢转向张先生展示的两块玉。
玉质越好,所承载的炁便越多。而这两块东西,乃是业内用来仿造翡翠的廉价染色石英岩玉,与其说是玉,不如说是好看的石头。但即使如此,两块玉上萦绕的黑色恶念之炁依然浓重如雾,盘绕不绝。由此可见,张先生的恶念之多,之重,之长久。
也因此,玉明琢看到在张先生的记忆里,曾被同一双兽眼盯上的女孩儿,远不止一个。
面对张先生期盼的目光,玉明琢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我能算命吗?”
夜色下,她宛如一只藏在花间的狐妖,摄人心魄的笑眼勾住了屏幕前的所有人。
张先生原本竭力维持儒雅的眼神瞬间直了,他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带:“当、当然相信,我觉得,没有人能够质疑玉小姐。”
“五个月前,你因为多次当街猥亵他人,而被顶格拘留了十五天。”
还沉浸在猥琐幻想里的张先生一时愣住,没能理解玉明琢突然跳跃的话题。
“两年来你多次因为猥亵他人被拘留过。五年前,你因为潜入公司的卫生间偷窥而被开除。十年前你就读H市某理工大学时,曾多次偷拍他人隐私照片,甚至闯入女生宿舍楼、偷取他人物品,但当时没有被处理。”
玉明琢的声音如珠落地,十分悦耳,吐露的内容却尽显肮脏无耻,一句句话宛如利刃,一刀一刀割开张先生伪装的画皮,将他藏匿在人皮下的恶臭真身暴露无遗。
“而你所谓‘命中注定’的爱情,不过是这五个月来你跟踪的第八个女孩儿。前七个之所以被你放弃,是因为你发现她们要么家境优渥,要么有对象,你不敢招惹。”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既然相信我会算命,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清楚你的恶行后,不会惩治你,而是会协助你狩猎下一个受害者呢?”
【天啊,这不就是变态吗!】
【那个女孩儿好惨!根本就是被骚扰啊,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直播间里,无数谩骂和质疑张先生的弹幕如海浪般卷过。张先生面色铁青,脸颊肌肉抽出不停,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并没有打断玉明琢的话。
直到玉明琢说完,他才开口:“我不否认我曾经做错过事,但是,难道犯过几次错误的人,就永世不能翻身了吗?难道做错事的人,就不配期待真爱了吗!国家都没有判处我死刑,你们又有什么立场拒绝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绝大部分观众都没有被他的诡辩蛊惑,但依然有少部分人支持着他: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啊,你不能因为他做过错事,就觉得他这次也是不怀好意吧?】
【说不定人家是真爱呢?什么样的眼睛才会看到什么样的事,玉明琢你这样恶意揣测真的很恶心】
这些发言无疑给予了他很大的勇气,让他更加底气十足地为自己分辨:“没错!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女孩儿也是喜欢我的,我们是真爱!”
玉明琢不为所动地揭穿他:“你跟踪了她整整六天,偷拍多次,而她报过警,还寻求过朋友的帮助。”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为张先生的“真心”说话的部分观众们,也都没有任何理由能说出口了。
毕竟当事人都报警了,这还能是真爱?
但张先生还在诡辩:“就算如此,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追求她,我这么真心地对她,她感受得到,当然就会爱上我!”
他竭力地凑到镜头前,涂抹了劣质粉底的脸被鱼眼镜头拉扯变形,让他看起来宛如畸形恶鬼:“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听到我的爱情经历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动的!所有人都相信我们应该在一起。这是天意,玉小姐,你是神的使者,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天意!”
纷繁的弹幕刷过,一大片“不要帮他找!”“你这是在助纣为虐!”的发言里,零星夹着几个“凭什么不帮,谁还不会犯错了?”“他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可以理解。”之类的弹幕。
不止弹幕沸腾,直播间里,玉明琢身后的工作人员们也都小声议论起来,担忧的目光纷纷落到玉明琢的身上。
而玉明琢,她看着镜头前面目狰狞的张先生,点了点头:“我的确知道什么叫做天意。天意,就是让你在今天遇到了我。”
张先生瞪大的双眼顿时流露出难以遏制的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脆响,张先生面前的翡翠玉牌突然炸裂!
碎片四散,其中一片尖锐的碎块飞速擦过张先生的脸颊,深深嵌入张先生身后的墙壁之中,可见力度之重。
张先生被突然的炸裂吓得呆立当场,任凭一道血线从脸颊流下。直播间的观众们同样被猝不及防的碎裂声吓了一跳,弹幕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玉明琢风轻云淡地端坐在浓绿的翠植前,长裙无风自扬,一贯美艳的狐狸眼目光冷肃,自上而下俯视着屏幕中的张先生,不怒自威的气势逼迫得他竟瑟瑟地低下头,任由一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砸到他穿着拖鞋的脚背上,艳得惊人。
玉明琢不疾不徐地开口:“首先告知你,你不是在追求,而是在骚扰,所以,我不会给予你任何帮助。
其次,这不是你第一次如此骚扰别人,遗憾的是,你从来没有在处罚中吸取教训,从来没有半分悔改。
所以,你才如此肆无忌惮,如此胆大妄为,如此逻辑自洽,如此自鸣得意,只恨不能向全世界的人宣扬你膨胀的妄想和偏执。
所以,你才遇到了我。
只要你再胆敢产生一次任何法律界定的偷拍、尾行、骚扰等想法,你就会知道,你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就是你的天意。”
一段话说完,没有任何人接话。直播室的工作人员也好,直播间的观众也好,没有半点声息。屏幕内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玉明琢,被一股无形的压力震慑。
只有张先生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随即,那股颤抖的力量越来越大,突然间,他猛地抬起头瞪向屏幕上的玉明琢,嘶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