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魏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怒气冲冲的教导员,分明喊出的就是这个字眼,并且,两个营部通讯班的战士已经分别挺起一枝花机关枪和一枝中正式,枪口毫无疑问地指向着自己的胸口。 “教导员,我不是叛徒!”7连长又急又恼,情不自禁地嚷了起来,同时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短枪盒子。 刘恕这时才发现,魏鑫的手里竟然握着一个显然是装着短枪的木质枪盒! “你、你手里的家伙哪来的?给我放下!” 教导员不无紧张地用手指指着魏鑫,一个通讯班的战士则迅速将中正式步枪的枪管压在了7连长拿枪的那只手臂上。 魏鑫的手臂已经被压得不能动弹,他看了看枪盒,手一松,让枪盒从手里跌落,同时伸出食指,及时地勾在了枪盒的背带上,那枝德国造毛瑟军用手枪,就这么悬吊在他的手中。7连长用这个动作,变相表示了自己的缴械。 另一个通讯班的战士,单手持着花机关枪,空着的一只手则伸出去,从7连长的手上完成了真正的缴械。 刘恕要过了枪盒,熟练地打开,将女匪首的佩枪抽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不由得暗自发出赞叹:这把驳壳枪,比自己原来佩带、后来被敌工队征走的那把要强出几倍! “哪来的?”教导员松开枪柄,让枪的扳机倒勾在自己的食指上,继续质问魏鑫。 妹妹送的!7连长在心底里喊了这么一句。但他终究没敢放肆,而是态度谦恭地编了一个理由: “刚才我发现有些土匪不听他们大当家的话,想阻止我们的伤员撤走,我就顺手从一个土匪的手里拿了这把枪,用来防身。” 刘恕拿眼睛瞪着魏鑫,冷冷地说道:“你说你不是叛徒?我派8连的人准备偷袭匪巢的大门,你为什么横加阻挠?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性质的吗?你不是叛徒、谁是叛徒?!” 魏鑫的情绪重新激动起来:“教导员,咱们来这的主要任务,是接我们连的伤员吧?既然伤员都一个不少地接出来了,那为啥还非得进攻土匪的老窝?” “为啥?就因为这帮土匪欠下了徐旅二营的血债!不算上一次8连和他们的交火,就说今夜,我们又伤亡了多少战友?在你这个共产党员、7连连长的眼里,这些战友的鲜血,竟然还比不上你和女土匪头子的交情!你这不是叛变革命、叛变部队又是什么?!” 魏鑫最怕提及自己和刘五妹的事情,见教导员又毫不留情地戳及这一点,也就索性豁出去了,他一脸昂然地回敬道: “教导员,以你的职务和地位,不该对自己的同志这么讲话吧?我拦下8连的人不让他们偷袭,不是考虑到什么交情不交情的!——你知不知道对面那个山寨里有多少土匪、有多少条枪?就算8连把南天门大门拿下来了,但是要想彻底攻占他们的老窝,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清楚吗?土匪们会和我们拼命的!你觉得那样做划算吗?” 教导员没有料到魏鑫竟敢用这种明显是教训的口吻和自己对话,他被气得大笑了一声,刚要再次下令将这个接二连三违反军纪的连长捆起来,吴子健却突然有如天降一般赶到了。 于是,场面很快转换为教导员兼代理营长与副营长之间的交锋。 指挥作战经验丰富的吴子健,已经洞察到了二营队伍目前所处的极为不利的地形。当他简要地从魏鑫和8连副连长那里了解完今夜的战况后,当即决定组织撤离。 “教导员,部队眼下所处的位置非常危险,不能再拥挤在这里给人当靶子了!魏连长的问题,回去后再议;”吴子健先是面对着刘恕交待了一句,随即转向其他几个指挥员:“鲁连长,你留下来,与孙副连长带一个排和两挺捷克式负责断后警戒;魏连长,你们7连的人包括伤员现在都摆在最后面,你立即归队,指挥开拔,向红星峡撤退。” 刘恕一听就急了:“吴副营长,我不同意撤退!土匪欠我们的血债还没有清算呢,二营兴师动众地赶过来,岂能如此草率收兵?” 吴子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想:若论草率,你教导员没有研判清楚局面就匆匆出兵,才叫一个草率呢! “教导员,情况危急,现在山外的日军动向不明,红星峡兵力空虚,我们不能在这里和土匪做无谓的纠缠了;”吴子健不给对方争执的机会:“7连一旦开始行军,我立即带8连的两个排跟上,你随我们一起行动。” 刘恕只觉得两眼阵阵发黑:这个吴子健,又在架空自己!这个老兵油子只凭几句话,就将指挥权轻而易举地夺到了手中,最可气的是,这些连长副连长们竟然对吴子健奉若神明,接到命令后即刻开始了各自的行动——这还把不把他这个代理营长放在眼里了!? “魏连长,你又跑回来做什么?” 还没等刘恕缓过这口气实施反击,已经掉头而去的7连长突然折返了回来,吴子健于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吴副营长,我的枪——”魏鑫一面小心翼翼地回答,一面拿眼睛去瞄刘恕手里的那柄毛瑟军用手枪。 吴子健一愣,他这才看清了刘恕自己的小马枪其实一直挎在肩头的,他两只手此刻分别拿着一柄短枪和一个木质枪盒:那显然是一套。 “哪来的?” 和教导员一样,二营副营长问了7连长相同的问题,当他听对方又胡诌了一遍之后,便直接从教导员的手里将短枪拿了过来。刘恕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已经在吴子健的手里把玩着了。 “新型的毛瑟C96!”借着刚刚露出的晨曦,吴子健看清了这枪的模样,不禁发出了惊叹:这无疑是德国军工后来对这把名枪的改进型号,与林师此前拥有的普遍称呼为驳壳枪的旧枪,已然大为不同。 “黑石崖的武器装备够硬的,一个小小的土匪,有资格拿这个?” 吴子健掂量着手里的毛瑟手枪,意味深长地看着7连长发出了质问。 魏鑫则暗暗叫了声苦,他刚才编了一套说辞瞒过了教导员,却瞒不过黄埔军校枪械科出身的副营长。 “是……是他们的大当家的佩枪,我给要来了……”魏鑫支支吾吾地回答,他也并不知道这枪的军工制造背景。 吴子健嘿嘿一笑,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一旁的刘恕不由得又气愤起来:原来是那个女土匪头子的佩枪!看来咱们的7连长果然和她交往不浅,连人家的佩枪都要来了——教导员倘若知道这枪其实是女匪首硬行送给7连长的,恐怕就要更加怒不可遏。 “魏连长,刚才为什么要隐瞒这枪的来历!?”刘恕一边不满地发问,一边伸手去吴子健的手里、试图将那驳壳枪拿回来,他本来已经觉得这枪与众不同,经过熟悉枪械的吴子健如此一赞叹,就越发动了心。 哪知吴子健动作更快,竟然直接倒转枪柄,将其递向了魏鑫。喜出望外的魏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