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儿盘算着这是来到这家的第三天了,主家既没有搭理她,也没有重用她,只安排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扫地洒水的活儿。
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鱼肚一样的银白色。
柳月儿伸手拦住一个侍女,“姐姐,我是新来的,这主家是个好相与的么?我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冲撞了”。
她讨好地笑,侍女上下打量她一眼,敷衍道,“笨手笨脚就跟着好好学,你做的好,主家自然就是个好相与的”。
“原是这样,多谢姐姐”。
她继续拿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心里却犯起嘀咕。
她不知道是谁替她赎了身,进来的时候,都是从偏门进来,连这是哪个府上都不知道更遑论主人是谁。
而这一切都被明乔和云裳主仆二人尽收眼底。
“小姐,她到底是坐不住了“。云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鄙夷地扫了柳月儿一眼。
明乔将腰牌扣在桌上,“得再加把火,让她知道,谁是这个院子里的主人“。
让柳月儿明白谁是她的天,她的地,只有明乔是唯一的主子。
临近八月,院墙角种的一排桂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许多侍女捡起落花制香包,但香包的香味放久了就会慢慢消失,比不上香料。
柳月儿悄悄收集一堆桂花藏在自己的小瓦罐里,她懂制香,桂花与一味药材混合,有催情的功效。
她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主子的形象,是个翩翩公子。
“我相貌不差,再加上催情香的效用,捞个妾室想必有七分的把握“。柳月儿一想到府中的侍女要称她一声姨娘就忍不住发笑。
“我说你笑什么呢,还睡不睡了?“珍珠不满地打断她。
都三更天了,不睡觉莫名其妙笑,真是痴得厉害,她嘟囔着翻了个身,扯去大半被子。
柳月儿这才反应过来,钻进被窝里和珍珠抢被子。
下等婢女都睡在大通铺,十个人挤在一张炕上,两个人盖一条被子。
虽说比她逃难时候的居无定所好多了,但人,总是向往更好的东西。
她根本不满足吃饱穿暖,她要锦衣玉食。
月亮垂在桂花枝间,银辉将大通铺的人切成数份。
月光下,柳月儿的双眼披着幽蓝的光,“等我做了姨娘,还用得着和你们这些下等人抢被子“。
鸡叫第一声,大通铺的侍婢们便摸索着起床,珍珠惺忪着睡眼,伸手去捞床边的衣服。
柳月儿早就穿戴好,占着唯一的铜镜瞧自己的相貌。
“快别瞧了,慢一点就要挨云裳姐姐的训斥”,珍珠故意拿云裳吓唬她,柳月儿闻言悻悻放下梳子。
珍珠随便洗了把脸,在穿鞋的时候磨蹭的一会儿,待人走走光,她叫来柳月儿。
“你还是少打扮些,打扮了也无用,做好你分内的事也有机会得到主子的赏识”。
她是好意提醒,奈何落在柳月儿耳中就变成了嫉妒,柳月儿嘴上说省得了,心里记恨上了珍珠。
待天光微亮,云裳前来视察。
月亮已经变成一块白色的斑,太阳躲在云层后跃跃欲升。
“主子身边缺个侍女,你们若是谁有幸能被主子看上,便有机会贴身服侍主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撇了眼柳月儿站着的方位。
“好了,散了罢”。
珍珠心里犯嘀咕,平日里不是都称小姐么?怎么突然叫起主子来了,不过左右她都是婢女,与她无关,她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除了珍珠,大多人都看出来云裳对柳月儿的不一般。
她长得实在是漂亮,甚至和小姐长得有几分相像。
贴身婢女说到底还是婢女,云裳就代表着主子的意思,说不定柳月儿真会和云裳平起平坐。
怀着这样的念头,不少人开始巴结柳月儿。
明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柳月儿贪慕虚荣,但又蠢。
云裳随便在院里散布点谣言,柳月儿便信了明乔是个公子。
明乔喜欢这种掌控着全局的感觉,若是明家的权都在她手上,她会更兴奋。
“小姐,郎中走了”,许凌川一手奉茶,一手将小炉往旁边移了移。
上京的天气热,云裳在一边替她摇着扇。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大小姐还需静养一段日子”。
明乔抿口茶,“到底是吓着长姐了,你明日吩咐下去,加强长姐院里的巡防”。
她明白长姐不是身病,而是心病。
想必长姐也知道谁想杀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
不过太子也在东宫之位待不了多久了,再让他多活一段日子。
“对了,长姐被刺杀的消息可有传出去?尤其是云荷。“
云裳道,“云荷无父无母,唯一能仰仗的便是明府,她应该会守口如瓶”。
明乔稍稍思索了下,“无父无母便是无牵无挂,更易被人收买”。
她盯着许凌川的眼睛道,“盯着她点”。
这次许凌川不再避开她的眼神,而是迎上去坚定道,“是”
院子里的走廊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张望。
“太子殿下托我带个话”,云荷将碧螺拉到一边,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附道碧螺耳边道,“太子殿下说,明日让三小姐在城郊吴家酒肆等他”。
“就说要一间天字号的房子,届时掌柜自然知晓”。
碧螺提着裙摆匆匆回了明薇的院子。
“行了,你退下罢”,明薇听了碧螺传的话,面上不限,心里却很得意。
任她吴嘉珺如何努力,都是白费力气,终是太子殿下率先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黎姨娘骤然从身后出现,“看吧听娘的话,男人的心不是手到擒来吗?“
明薇忍住厌恶的神色,笑道,“都是娘教导有方“。
黎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