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君暼了一眼尸体,捂住鼻子说:“谢公子,若不是你干的,那这尸体怎么会在你这?还有,朱大人为何突然暴毙?”
谢如钰淡淡答:“尸体是我在城外发现的,是中毒而亡。”
沈念锦一脸震惊,突然想起大娘子刚才那句“一切都结束了”,目光即刻转向大娘子身上。
这时,怀宁手指微动,沈念锦惊喜万分:“怀宁,怀宁。”
怀宁缓缓苏醒,医官急忙为她把脉,眼里终有一丝庆幸:“真是有惊无险啊,三娘子福大命大,今日脱险,来日定会好事连连啊。”
沈念锦这时终于憋不住,流着泪看着怀宁:“怀宁,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察觉到不对的。”
怀宁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擦拭着沈念锦的泪:“念锦,你怎么这么傻,不管不顾地冲进火里救我,万一受伤怎么办。”
沈念锦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比起受伤,我更害怕你出事,不过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会越来越好。”
怀宁激动地眼泪横流,扭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可是朱旬?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这时,乡君突然说:“朱大人为我乡出资做过不少善事,如今被人毒死,总归要有个交代,三娘子嫌疑最大,烦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乡君身后的人纷纷做出要拔剑的姿势。
沈念锦急忙护在怀宁身前:“乡君,怀宁现在身子还没恢复,你们不能带她走!”
谢如钰接着说:“乡君,如今局势已定,眼下朱大人陨身,那三娘子也理应重新拿回自己的身籍才是。”
乡君犹豫一会说:“可此事总要有交代吧,此案一日不查清楚,按律法,三娘子的身籍不能归还,她也仍旧是朱大人的三房。”
突然,大娘子阙柔开口:“不必查了,毒是我下的。”
旁边的女婢瞳孔地震,捂着嘴说不出话,连连后退几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阙柔身上,接着她缓缓走来:“此事与别人无关,我认罪。”
一边说,她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翠色瓶子,将瓶盖打开,递给乡君。
“乡君,这就是我给他下的毒,您可以任意查验。”
谢如钰震惊地看着阙柔,心中满是懊悔:下毒之人怎会是她,我将尸体带回来,本想让三娘子尽快拿回身籍获得自由,如今却阴差阳错地害了她。
怀宁听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急忙说:“阙柔,你在胡说些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查我,我跟他们走便是,你不必为了我徒担罪名。”
沈念锦直勾勾地盯着阙柔,心里满是敬佩。
阙柔回头笑着看着怀宁:“毒就是我下的,我恨透了朱旬,是他将我逼成如今的模样,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得。”
沈念锦听着她的话,不禁为她感到惋惜:刚才没多注意,那日帮我进朱府的人,正是阙柔,她那么温柔善良,如今却要因为朱旬这个人渣而下狱。
乡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往日在宴席上,你与朱大人是何等的恩爱,如今却走到这一步。”
阙柔癫笑起来:“恩爱?乡君,那都是装的。我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他曾经是那么的专情,非我不娶。而我也如愿嫁给了他,婚后我们一直相敬如宾,他明白我生性偏爱自由,他便为我建马场,开学堂,那时我幸福极了,我甚至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说着她眼神黯淡无光,眼泪止不住滑落:“可不过三年,他便带回一个女子,自此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变了,他薄待我。”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将药倒到手心里,给所有人看,似乎期待着每个人失望的表情。
“看见了吧,这是避孕丹,我自小身子不好,医官说我无缘子嗣,可我知道他喜欢孩子,我便每日吃药调理,眼见着身子越来越好,可肚子还是没动静,后来我才知道,他让人将药碾碎,放入我每日吃的粥里。”
“我找他理论,我问他为何如此喜欢二房,他说因为她很像以前的我,你们说是不是很可笑。”
说着,她自己擦干眼泪:“罢了,这都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死了。”
沈念锦怜惜地看着阙柔,心里酸痛万分。
世上女子哪有不爱自由的,她们都想做喜欢的事,可一到年龄,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为了家族名誉只得嫁入内宅,一生困在这吸血的魔窟中。
若是幸运,遇到不错的郎君,或许可以平淡度过此生,可若是不幸,就会溺死在深渊。
人心难测,也经不起考验,朱旬就是个例子。
乡君听了眼里多了一丝不忍,却也无奈道:“大娘子,无论如何,今日你都要跟我们走,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阙柔轻松点了点头,说:“乡君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有些话我想恨怀宁说。”
闻此言,众人纷纷出去,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怀宁泣不成声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啊……”
阙柔坐在床边,握着怀宁的手:“你不也一样嘛,我还比你聪明些,没给他赔命,今日若不是沈姑娘和谢公子,你就没命跟我说这些话的。”
“你是何时动的杀心?”怀宁问。
阙柔淡淡道:“我也不知是何时,不过我不后悔。”
阙柔接着说:“朱旬如今已经死了,你将来拿了身籍也可以离开这个伤心地,我给你留了点东西,放在了我屋中枕下,待我走了记得拿。”
怀宁疑惑地看着阙柔,而阙柔将手拿开。
“最后,我要谢谢你,你可知道那日你唤我名字时我有多欢喜,她们都只记得我是朱府的大娘子,只有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阙柔……”怀宁大声喊。
阙柔的步子一下子定住,她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笑着看着怀宁:“怀宁,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以后要多笑。”
没等怀宁说话,她快步离开屋子。
屋里怀宁捂着心口哭成了一个泪人,无力地捶着被子。
阙柔临走前,沈念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