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猛地睁大眼睛抬头。
她的表情就是答案。
她的确在愧疚。
祝贺不想承认,死鸭子嘴硬道:“没有。”
说完把脸撇向一边。
周琢圻这次过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他早就做好了祝贺嘴硬的心理准备。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其他同事回到房间。
周琢圻估摸着站在房间门口僵持并不是一个持久之计。
他回旋道:“先一起去吃午饭吧。”
祝贺不想和他一起去,她果断地选择逃避。
周琢圻看出了她的想法,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祝贺便踏出了房门。
强扭的瓜甜不甜也要尝尝才知道。
放任祝贺由着她的性子来,估计这几天他都不会安心。
祝贺生怕周琢圻利用他的身高优势,长胳膊长腿的直接把门关上,立马服软,“好好好。”
“我去,你等一下我拿房卡。”
嘴上是服软了,脸上倒没有。
嘴嘟得高高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服气。
转身的时候马尾也如鞭子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开口向下的弧线,像是哭脸上的嘴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不服气!
从出门到餐厅再到吃饭,周琢圻偶尔会和祝贺扯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但张口只字不提“你是不是很愧疚”这个话题。
他不说,祝贺也不急,主打的就是一个装傻。
周琢圻老早就吃饱了,一直耐心地坐着等祝贺细嚼慢咽地吃完。
等她拿起纸巾擦完嘴,周琢圻语气温和地说道:“吃完了?吃完了我们来聊聊吧。”
祝贺心里想到,您人还怪好嘞,等到我吃完饭才说。
她现在一身反骨,有种被看透了的不安全感,只能靠这种叛逆的情绪安抚心中的不安。
周琢圻看了一眼她的反应。她完全不和他对视,头低着,手指摆弄着手机,没有刷手机,但反复点亮屏幕。
她很焦虑,周琢圻下了判断。
“那我先说了。”
“首先,是你的态度。”
“从我被你的水杯泼了开水以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然后有意无意的回避我,后来连带着赵袁让你都不理睬了。”
周琢圻说完停顿了一下。
祝贺缓缓抬起头,反正已经被猜中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你都说完好了。”
“好,那我继续。”周琢圻继续陈述。
“其次,是这件事情。我本身还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闷气,但你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她捋了捋耳畔的头发,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想要着急开口,但周琢圻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就像个强盗一样,把祝贺的手绑住,在嘴上贴上胶带。
祝贺则像是粘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他把祝贺内心的想法剖解出来,血淋淋得放在她面前,她这会儿或多或少会有些难堪。
周琢圻充分考虑到让祝贺完完全全解开这个心结,千万不能着急,得先缓解一下气氛。
“你是不是想辩解——诶——我就不给你这个机会。”语气贱贱的。
嘴上是这么说,实则他是给祝贺的双手解了绑,让她自己撕开嘴上的胶带。
“你太过分了。”
祝贺恼怒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哪有这样的。
周琢圻看她放松下来,摘去了强盗的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孔,慢条斯理地讲道:“这件事情你没有错,真的,谁都没有错。我相信你如果能预测到结果是这个样子的话可能一口水都不会喝,直到把自己渴死。”
“我不会有想要怪你的想法,即使今天是腿烫出泡了,是整条小腿都被烫了,我都不会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第一时间就带我去卫生间冲水降温,缓解了我很大一部分疼痛。”
“所以你不用愧疚、不用道歉,你需要做的只是接受我的道谢,这就够了。”
祝贺坐在位置上强忍着泪水,视线一片模糊,但她抬不起头,她觉得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按住了她的脖子,她用力反抗,但无济于事。
当她的水泼到周琢圻腿上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看到了十一岁的自己。
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弟祝郝被叔叔送到她家来玩儿,吃完午饭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只留他们两个人在家。
爸爸临走前还交代小祝贺要照顾好弟弟。
小祝贺察觉到那天爸爸很开心,因为爸爸出门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大概猜的到原因。
因为弟弟很调皮,老是惹叔叔婶婶生气,所以叔叔婶婶才把弟弟送到她家来,她还记得吃饭的时候叔叔和爸爸说他要是也生个像祝贺一样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听到那句话的爸爸精气神儿都不经意间提高了好多,也难得贴心的帮小祝贺夹她够不到的菜。
可是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祝贺在自己的房间专注地写作业,突然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接着传来祝郝嚎啕大哭的哭声。
她心里一紧,连忙冲出房间。
客厅的电视还播放广告,祝郝站在茶几旁,脚边是破碎的开水瓶渣子,水渍在地上还冒着热气。
小祝贺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
祝郝的脚穿着袜子,看不到皮肤,但拖鞋和袜子都是湿的。
小祝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她知道这种时候要马上去看医生。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背上祝郝,连鞋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就往医院跑。
一边跑,一边安慰弟弟马上就到医院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大冬天的,明明应该是寒风刺骨,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冷,脚上只穿着薄薄的袜子,却像是刚才那开水也泼到了她脚上一般滚烫。
好在家附近就有个医院,她背着祝郝跑了十来分钟气喘吁吁地冲进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