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之下,她开始看着从杜若手里得来的那些恭王府的消息,消息很杂很乱,小到三年前恭王府恭王纳妾进出的银两流水,大到恭王与叶容的书信往来,那封书信很旧,字迹不知是不是被雨淋了的缘故,有些模糊不清,并且是个残本,只有一半,可开头的几个字便吸引了青鱼的目光,叶容,事情要加快了,事成以后,你便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医官,我许你一官半职,赐你黄金百两,去顾城....
接着就断了,只有开头最上方不知为何被人标注了一下时间,而一算,正是十年前,时间对上了。
想起叶府,除了本就体弱多病的存止,现在是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什么叶家,只剩下一座空宅子。
令人唏嘘。
看了半夜,除了一些账单数目,便是一些往来回信,有价值的便是那张与叶容的书信,可惜,只有一半,还模糊不清,让人觉得一切都扑朔迷离。
青鱼叹了口气,将其放在了柜子最深处。
她又失眠了。
一直到寅时,天都快亮了,她才睡着。
她这一觉睡得长,芍萤和绕棠都没有来打扰她,待她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揉揉眼睛,长长打了个哈欠,下床穿衣梳洗好出了院门。
天气还是很热,但好在鱼池边有一棵大树,茂密的叶子形成了一个阴凉的空地,也刚好遮住了这片池子。
她正好闲来无事,又有些没睡醒,便拿了柄团扇,坐在池边逗起鱼儿来,青鱼用那柄团扇在水里舀来舀去,惊得鱼儿四处乱窜。
正玩着看到芍萤蹦蹦跳跳从远处跑来,还向她不停地招手。
青鱼这才坐起来,问道:“怎么这么急匆匆地,这么热的天,慢点跑。”
芍萤也顾不上说话了,接过青鱼手里的那柄团扇就开始扇起来,扇面上沾了些水,她这么猛地一扇,倒溅起不少的水来,但却是清凉不少。
芍萤松了口气,一边扇一边说:“医女,少年请你去书房,有要事。”
看她每次都是急急的样子,青鱼就禁不住要笑。
芍萤一脸疑惑,“笑什么?”
青鱼边走边回道:“没事,你可爱。”
到了书房,青鱼一人敲了敲门。
“进来。”
待得到肯定回答她推门而进,玄树还是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表情凝重,看是她脸色才缓和一点。
“过两日,我们都要离开顾城,最好是越快越好。”
青鱼猜到,应该是上京那边,要变天了。
之前她就目睹了战乱,可出城以后,除了恭王反了的消息传出,其他竟再没有消息,按理说一日反,无论城破还是恭王兵败,都该有个结果,可这都多少日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
着实可疑。
青鱼点点头,表示附和。
玄树接着说道:“这些时日,上京犹如一座死城,想进的人进不去,想出的人出不来,上京周遭的城也已经有所准备,恐怕这次,这上京皇位,当真换了个主人。”
“就在这几日了,府里家眷甚少,前些日子已然给足了银两打发了一些,到时天下一旦真的大乱,顾城也会惨遭屠戮。”
青鱼迟疑问道:“天下纷争,我们,往哪走?”
“西陵。”
“此一去,便不知何时再回来了。”
青鱼却迟疑了,她现在虽已杀了祁淞,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她还没有亲手手刃仇敌。
她怕她一走,便忘了自己的初心。
玄树看出了她的迟疑,说道:“如若现在不走,到了战乱那日,可就真的走不了了,青鱼,要报仇,先保命。”
最后一句直击青鱼的心,迟疑了片刻,她点点头。
玄树这才放心下来。
“那你现在便去准备,今晚我会通知府里,随时都可能走。”
她深呼一口气,“好。”
回了柳院,她拿出了那叠书信,将叶容那一封拿了出来,其余的她点了烛火,慢慢烧成一堆灰烬。
她的手里,还有筹码。
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绕棠捂着嘴鼻走进来,看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青鱼你吓死我了,我看你屋里冒出一点烟还以为你怎么了,还好你没事。”
青鱼忙把桌上的烧完的灰烬拿着帕子擦拭,“啊,刚才不小心燃了桌边的纸,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绕棠也过来帮忙,把那些灰烬扫到帕子上扔出去。
青鱼突然开口,“绕棠,我去哪你便去哪吗?”
绕棠想都没想就回答:“嗯,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以前就说过的,我总会找到你,跟着你,咱们是好姐妹嘛。”
青鱼轻轻一笑,“当然,那也是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姐姐保护妹妹,就像,你上次挡在嬷嬷跟前一样!”
绕棠想了想,“妹妹也可以保护姐姐!”
待绕棠走后,青鱼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来,想来在这待了这么久,突然要走,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收拾来收拾去,她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行李,无非是魂归,那把短刀,还有一些身外之物,除此之外没有什么。
青鱼突然想到了云乘,他曾说的襄云街巷口最里间种着一棵桃树,她也去过了,可是隔离老翁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现在他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