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恍然大悟,青鱼又问道:“那今晚你知道他会在哪吗?”
那小兽摇摇头,从身上拔下一颗羽毛,“拿着这个羽毛,越靠近他,羽毛的光会越强。”
说完那小兽沉沉睡去,纪少卿又将它装回袋子里,看着眼前的羽毛,两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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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羽毛走走停停,它一直是微弱的光芒,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再找不到这李思,可能又会增加好多条人命。
天色黑下来那一刻,各家各户的突然高挂起了灯笼,一盏接一盏,慢慢亮起来,从街头一直串到街尾,青鱼知道,是李思要下手了,他费尽心思点燃这一盏盏灯笼,就是再还原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站在长街的正中央,他曾经跪在这里苦苦哀求,他一定会回到这里。
等了片刻在这微弱的光亮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那片羽毛也突然开始发光,随着那身影的出现,伴随着这漫天大雪,青鱼与纪清风终于看清了他身后,跟着大批的人,可他们就好似行尸走肉。
“是梦魇术,他们现在都在睡梦之中。”
那些人每个人都提着一盏灯笼,每个人面色发青,眼睛微闭,提着灯笼如鬼魂般,朝这边走来,任凭什么声音都无法唤醒他们。
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那些人停下来,走在前面的正是附身在小孩身上的李思。
他冷冷一笑,不以为然,“还是找来了,不过你们晚了一步,这些人早晚都要死。”
青鱼向前走了一步,“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李思?当年之事,我不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许没有什么资格评判谁对谁错,但是你看看这个结局,真的是你苦苦哀求那么久,想要得到的吗?”
李思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突然大吼起来:“起码我为他们报仇了,当年我那么恳请他们,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们是乞丐,是流民,我们也许身上脏,可我们的心是干干净净的!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如蝼蚁般,而这些人,这些见死不救的人,他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我有什么错.....”
青鱼刚想劝解却被纪清风一把拉到身后,他开口:“并非没有人愿意帮你们,当年,有人想要帮你们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少年,在你的碗里,放过三个包子当时他同你说的话。”
那小孩突然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少年,是在那些年里,唯一一个替我说话的,还记得那是三伏天,天气炎热,我出去乞讨,躲在街市的角落。”说到这他轻蔑一笑,“没想到还是被赶了,一口一个臭要饭的,我刚想起身便看见一个少年拿着三个包子塞到我碗里,还对我说,你不要听他们说,乞丐又怎么样,人活在世上无非为了一口吃的喝的,他还说等他长大做了官,一定给这些流民乞丐一个安定的住所,能遮风避雨,我记了很久很久。”
那小孩的眼神突然复杂起来,“那个少年,是你?”
“那几日我偏偏不在上京,如果我在,我一定会帮你。”
那小孩眼里蓄满了泪水,“你住嘴!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们已经死了,死的人里面有孩子,有老人,有男人女人,他们已经不会再回来。”
纪清风眼神柔下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住所,再也不会有人叫那个地方破窟,贫苦之地,我会重建那里,让你们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小孩的情绪终于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还能回头吗?”
“当然可以。”
片刻以后他突然放声大哭,身体无数开始释放出光芒,一束束光芒钻进那些呆滞之人,更大的一束钻入那孩子的身上。
“你放心,孩子不会受到伤害,我会用灵力修复他的灵智,将一切还给他。”
“替我向那只梦魇术说对不起,是我忘了一切的初心。”
说完便要消逝在空中,那捉妖袋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开始乱窜,纪清风打开关着梦魇术的口袋,一梦之间他抓住了将要消逝的那束光。
“我会带着他最后一点灵力远去,再也不回来,谢谢你们。”
漫天的大雪还没有停下,簌簌落下,像是一场哭泣。
那些人清醒后都疑惑自己为何在此处,看着手中亮起的灯笼都吓得仍在原地。
纪清风开口:“大家都回去吧,从今天起,灯笼一案宣破。”
看着三三两两离去的人,青鱼捡起地上的一个灯笼,“就这样了,怎么像一场梦一样,那些死去的人呢?”
纪清风看着天空,缓缓说道:“死去的人?官府没有透出具体消息,是死了好几个人,眼珠子被挖出来充当灯笼燃了几天几夜,死的那几个人,在这一带作恶多端,有几个官府碍于其背后的势力没有出手,倒还得感谢他,心软将这些留到了最后,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像一场噩梦,可这噩梦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青鱼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谁对谁错,谁又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