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霍龄给霍怜塞了支体温计,上面显示温度已经在正常水平,霍龄兀自点点头,留下早餐,和睡得迷迷糊糊的霍怜打了招呼,就去公司了。
之后一连几天,都周旋在应酬堆里,毕竟自己出了场车祸,当时闹的动静挺大,不少人都来慰问她了。有一些人霍龄还得做做面子。
霍怜十八岁时就不和霍龄一起住了,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他和霍龄一样的忙,每天飞往各地赶通告,睡眠比霍龄还少。
那天晚上的事,似乎只是一本小说里最不起眼且寡淡的描写,被人无情地翻过去,再也没人想起。
霍怜阴着脸想,果然只有自己记得。
他冷哼着让助理订了回家的机票,才参加完舞台连妆都没卸的霍怜拎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飞离城市。他在去霍龄公司之前回自己公寓洗了澡换了身常服,带上口罩和帽子才出门。
霍龄的公司在城市最繁华的路段,一整栋写字楼都是她的,很好找。
站在名为“令尚”的大楼前,霍怜掏出手机拍了张公司大门的照片,才从容地走进玻璃门里。
来往都是行色匆匆的职员,没有一个不是在忙碌。
霍怜优哉游哉的模样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公司有人脸识别,霍怜拉下口罩迅速验证后又拉上,顺利通过。
他等到一节空电梯,走进去按了顶层。
中途进来一个女人,霍怜一开始没在意。
知道这个女人认出了他:“霍怜?”
霍怜隔着帽檐意外地看了这个人一眼。
哦,确实眼熟。霍怜眼神冷淡。
涂淑盎眼神比霍怜还冷:“你来干什么?”
她抱着一堆文件,个子比霍怜矮上一截,气场却不比霍怜弱。
“我找霍龄。”
涂淑盎公事公办道:“请问有预约吗?”
霍怜道:“我是她弟弟,需要预约?”
涂淑盎冷笑:“不好意思,没听霍董提过自己还有个弟弟。”
霍怜看着这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我认识你,你不是总公司的人。”
涂淑盎杯戳中痛处,冷若冰霜的脸一点客气也不留了:“公司规定,闲杂人等不能乘坐员工电梯。”
霍怜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摁了霍龄办公室的楼层。
涂淑盎本来今天就一肚子火,霍怜无疑是火上浇烈油,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忍不住伸脚绊了即将跨步出去的霍怜一下。
霍怜还真差点就被绊倒,他撑了一下电梯旁边的大花瓶,哗啦一声,霍怜站稳了,装着万年青的花瓶轰轰烈烈地碎了一地。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办公室里的人。
几秒后,一个高瘦的男人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看着互看不顺眼的两人,率先向霍怜问了好:“小少爷。”
霍怜瞥了他一眼,“嗯,霍龄呢?”
“霍董请您进去。”男人面不改色,“我去准备咖啡。”路过涂淑盎的时候,他道:“你也一起进去吧。”
脸色讪讪的涂淑盎和霍怜一起进了办公室。
两人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垂着脑袋站在霍龄面前,一言不发。
霍龄左右打量二人,淡声问道:“涂淑盎,怎么回事?”
霍怜看她先问涂淑盎,对自己故意歪着站的脚理都不理,一直梗着的脖子不知不觉扭回来,幽深的黑眸里不由自主地漫上一层水光。
涂淑盎也知道自己是意气用事了,此时此刻站在霍龄的面前,她圆圆的脸蛋涨的像个鼓鼓囊囊的红气球,只要轻轻一戳,就得爆炸。
“对不起霍董,我先动的手!因为他没有预约就想硬闯,我不想让他打扰到你。”涂淑盎这会儿也顾不得霍怜还在旁边,她只害怕霍龄对自己不满意,连忙一股脑地将实话说了,当然,自己先沉不住气迁怒霍怜这部分她没敢说。
本来就被霍龄外派到分公司,平时没机会在霍龄面前表现,今天好不容易能踌躇满志地拿着汇报书来让霍龄刮目相看的……都怪霍怜这块叉烧!
涂淑盎暗暗瞪了霍怜一眼。
霍龄对两个人的性格都还算了解,大致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她让涂淑盎先去找秘书汇报,把霍怜留了下来。
涂淑盎说不出来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看样子霍龄应该是不计较她在电梯里和霍怜打起来的事情了,别的员工被霍龄这么放过了估计得放鞭炮庆祝,可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偌大得办公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霍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放在桌面上,表情像是在思考。
霍怜就那么站在屋中央,显得孤零零的。
“我先走了……”
“找我什么事?”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双方说的话都让彼此一愣。
霍龄眼皮上挑,“这就要走?”
霍怜张嘴就是嘲弄:“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
霍龄不明白他又是怎么冒出这个想法的,有时候,她和霍怜说不到一起去,她真的怀疑是不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导致了代沟问题?
放在以前,霍龄会认为霍怜这家伙又在说不成熟的话,她不赞同他,但也不会训斥他,所以每次都保持沉默。
现在霍龄深谙自己是和霍怜交流得太少了,不然也不会在死后才知道自己在霍怜的心目中那么重要、他为自己快流尽一生的眼泪。
“我没有不想看到你。”霍龄站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到霍怜面前。他现在个子很高了,说话时需要霍龄仰起头,再也不是可以被霍龄抱在怀里走来走去地哄得年纪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霍龄眉心微蹙,表情很认真地问霍怜。
不问不行,她完全跟不上霍怜的脑回路。
霍怜被霍龄吓得退后一大步,“你干什么?”
语气里刻意凝固的冰冷之意在惊吓中忘了伪装,逃得无影无踪。
“你大忙人,见我肯定浪费你时间。”霍怜很快反应过来,偏头轻嗤,“要是没我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