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的大事,微觉好笑,勉为其难跟了过去。
李腾空转过身来,差点撞在薛白怀里,连忙退了几步。
“那个…我有个闺中好友,托我问你一句,嗯…”
“胡乱拼凑的。”
“什么?”
李腾空一愣,明白该是方才有很多人向他问那首词作,他才这般直接回答。
她知道他才不是胡乱拼凑,而是用心描绘了彼此相遇时的场景…嗯,暂时就不点破他了。
“我才不是问这个,我好友她是想知道,你可与右相府有仇怨?”
“为何这般说?”
“她就是想知道…你向右相府提亲,是因为仇怨吗?”
薛白深深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微微叹息,问道:“宗小娘子这位朋友,是相府千金吗?”
李腾空侧过身去,“嗯”了一声。
“我活在这世间,心中没有仇怨,只想安身立命、一展志气。”薛白道:“不知此事她是从何处听来?可否容我去做个解释?”
李腾空犹豫了一下,抬头一瞥,见他眼神坦荡从容,方才应道:“从咸宜公主处听说的。”
“还请宗小娘子帮忙转告,仇怨与否,在于右相,而不在薛白。”
薛白说罢,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回身道了一句。
“对了,多谢你。”
“那你欠我一个人情?”
“是。”
薛白背影走远,李腾空看着看着,不由发了呆。
见了他,心事也就没有方才那么沉重了,因他没有半点怨气,平静温和,让人能够看到希望。
可若是“仇怨与否,在于右相”的话,阿爷可是世上最心胸狭隘之人啊。
少女想到这里,不由再次忧心起来。
薛白穿过长廊,在无人处独立了片刻。
他已愈发深刻地体会到,玄宗朝后期的朝堂生态着实是太差劲了。
为了能安于享乐,故意用嫉贤妒能又擅于理财的李林甫为相,凡有一点威胁便都要赶尽杀绝。
东宫、右相府,朝堂上唯二的派系都对自己起了杀念。
为何是唯二?
因为在李隆基的掌控下原本不该有党争,若是可以,他连储君都不想立。但虽千不甘万不愿,终究国不能无储,那就得有人制衡储君。
两方派系愈斗愈激烈,李林甫声名狼藉,李亨唯唯诺诺,已完全威胁不到李隆基。
但若得罪了他们,却也没有能与他们抗衡的另一支派系出面相保,身份低微者则如蝼蚁随时会死,身份高贵者则生死全凭李隆基之好恶。
李隆基饶一次两次,这是心情;杨玉环、高力士肯出手一次两次,这是人情。心情说变就变,人情用过就用完了。
若没有紧密勾连的利益往来,没有同一个朝堂诉求,岂可能长年帮忙对抗东宫、右相府?
得有第三个派系才行,寻找一些真正愿为国事出力者。
可惜,这些人大多都亲近东宫…
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着,薛白脑中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他转身,准备去找杨銛。
杨家往后的利益,终究还是得跟杨家真正的家主谈才有用。
还未走到楼梯处,远远看到李静忠正在探头探脑四下找人,见到他之后,连忙往这边跑过来。
看来,东宫已答应杀裴冕了。
薛白要的却不仅于止,他已借此试探出东宫很害怕被揭穿的心态,可利用这点打破其利用薛灵控制他的意图。
正要过去与见李静忠。
忽然,却有另一人先到了薛白面前。
“薛郎君原来在此,累我好找。”
薛白认出了此人,他到大理寺接受杨慎矜问询时此人便在场,乃是侍御史卢铉,右相府门下。
“卢御史上元安康。”
“果然,杨慎矜桉发了,好在薛郎君急智,未认他为父。”卢铉显得很亲切,低声道:“听闻你今夜曾带金吾卫追捕过他?”
“是,那几个凶徒可恶,惊了十七娘。”
“薛郎君又立一大功矣。”
“不敢居功。”
卢铉愈发亲切,道:“想必这个天宝六载,薛郎君要成婚、授官,双喜临门了。此桉还请薛郎君帮忙审理,一道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他当然可直接命人把薛白押了,圣人既答应让他审,哪怕薛白惊动杨家姐妹也无用,但这般一来,却会让他得罪人,倒不如三言两语诓去。
权当哄孩子,他儿子比薛白还大六岁。
果然。
“多谢卢御史,我自当多出力立功。”薛白当即便答应去大理寺,却又道:“卢御史稍待,我去告个罪方好离席。
薛白才走两步,卢铉不愿让他去找杨贵妃,当即使了个眼色,让人直接押了。
两个龙武军士卒才动,薛白却倏然跑开。
“拿住他!”
李静忠站在回廊拐外,正鬼鬼祟祟地看着薛白与卢铉说话,心想方才杨慎矜已经被带走了,可惜薛白没有中计,临时改认了薛灵,此獠确实是有些机警的。
下一刻,薛白却突然奔到他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摁在栏杆处。
“啊!你做什么?”
李静忠大惊失色,以为薛白要杀自己。
耳畔却听到冷冷一句话。
“你们只差一步了是吧?但东宫完了,我要到大理寺交代一切,杨慎矜是为你们所陷害。除了两个人证,不妨猜猜我还有多少证据,你大可来灭口,但且看我落在谁手上了…”
“你!”
李静忠还没反应过来,勐地又有两个龙武军扑过来,不由分说将他扯开,死死摁住薛白。
“带走,莫惊扰了御宴。”卢铉挥了挥手。
李静忠退了两步,只觉胳膊被扯得生疼。
他眼睁睁地看着薛白就这样被龙武军押走,且还是右相府的人带队押走的,心中不由一惊。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