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我们三人都能中榜。
若只管自己中榜,薛白根本不需要杨钊。薛白不应,静待下文。
“至于我们要的名额,右相也答应给阿爷了。”杨暄道:“但得以另一种办法,过几日,礼部会把题目先给我们,要想点关东士子,文章得让人服气”
薛白微微皱眉,看向高适。
有一瞬间,他察觉到对方没那么兴奋了。
说来,高适所求的若是一个公平应试的机会,只怕缘木求鱼了。
在这世道下,他们能做的就是谋出前途,再图改变。
天宝七载的春闱定在二月初九。
而在二月初五,薛白便从杨钊手中得到了进士科的试题。
“去岁礼部侍郎李岩被你们闹得罢免了,今科由礼部尚书崔翘亲自主考,另外是吏部侍郎达奚珣,还有我,以御史中丞之名覆核,但说到底,最后还是右相在把持。圣人要点你为状头,你莫写得太差了…”
交代了好一会儿之后,杨钊递过了试题,倒是颇为详细。
帖经他们不需要;策问题有五道,问的钱粮财赋相当;最重要的是诗赋,诗题是《龙池春草诗》和《鉴止水赋》。
薛白虽然得了圣人承诺,倒也不敢托大,准备起来。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择手段也要谋到这个状元。
转眼到了春闱日。
这一整夜,颜嫣未曾合眼,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给薛白写的诗赋,迷迷糊糊中都在记着要以“澄虚纳照,遇象分形”为韵。
先是担心万一被人发现了状头的诗赋是自己写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后她再一想,也许首先该考虑的是那诗赋到底能不能及第。
她如今身体虽好了许多,没能休息好总觉得心慌。
最后,她干脆爬起来,独自走到窗前,
抬头看着那个有点点星光的天空,合掌低语道:“齐天大圣保佑,我阿兄文场得捷,金榜题名。还有,阿爷最好还是不要去河陇。
同一片夜空下,薛白已经爬起来了,把香软的青岚推回到被窝里,独自出了门。
他身上裹着杜家姐妹送的衣袍,带的是两位女冠送的文房四宝,腰间挂着杨玉瑶给的护身符。
走到前院,发现杜五郎今夜又是住在薛宅客房,此时已在门边打着哈欠,柳氏带着薛家的几个孩子也已经起来了,备了早食,想送他们去贡院。
“哎,也不是甚大事,你们都回去睡吧。”杜五郎挥手将他们赶回去,“我们都是坐过好几次牢的人了,去一次考场有何妨。”
薛白却是道:“想陪就陪着去也好。”
众人便一起往外走去。
如同去年一样,各个坊门已经提前开了。朱雀大街上麻衣如雪,全是举子。
到了皇城前,与高适、刘长卿汇合,远远便看到元载正在激励一群寒门士子,那都是杨党收拢来的人才,也是往后的政治声望。
薛白不急着去与这些人才混熟,竹纸是他造的,这就够彼此之间有所关联了,重要的是他得有更高的地位。
“薛郎。”
忽有人喊了一声。
薛白回过头看去,见是李嘉祐,遂含笑示意。
李嘉祐为人热情,却是挤上前来,将他拉到一边,道:“我近来听到一件事,恐于薛郎不利…有人说你阿爷已逝,你瞒着此事来参加春闱,若是真的,可是要影响前途。”
“李兄何处听来的?”
“不少人都在传,青门、国子监、乡贡聚集的驿舍,可见薛郎果然名满长安。”
薛白道:“谣言罢了,不必理会。”
“如此便好。”
薛白神态平静,心中却有些疑虑。
他昨日又见了杜始一面,得知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查不到这种传言的来由,因为凡是听说过薛灵之事的人都可以造谣。
若仅是如此当然也无妨,轻易便可破解。只怕背后有人操控,比如上次设计冤郑虔私撰国史之人,他还没能确定是谁。
当然,眼下还未有异状。
别过李嘉祐,薛白才回过头,杜五郎已拉了他一下,小声道:“我方才又听到有人说,我准丈人过世了。”
说来,杜五郎因为薛三娘的关系,对薛灵的观感可能还更好些。
薛白只好附耳道:“过世与否,你我还能不知吗?”
“那是有人在乱说,你记得吗,崔尚书曾经想要嫁女给你,还让我阿娘牵线。”杜五郎道:“你拒绝了。”
“我拒绝得很委婉,不至于因此得罪他,且他与你阿爷交情还不错。
此时沉重的安上门缓缓打开,三千举子先步入皇城,一路过了诸多衙署,直到礼部院。
薛白与杜五郎在此分开,考明经与旁的科目的往礼部正北处,薛白考进士科,则在礼部南院。
参考进士的士子有七百余个,分排站定,待小吏唤到名字便手持文牒依次上前,搜身入场。
薛白等了许久,正好又见到了李嘉祐被唤上前。
“摸我?!”
李嘉祐不愧是世家子弟,反过来喝骂了那些小吏。
“自入皇城,查我家状、物件便罢,尔等胥吏动辄呵斥侮慢,竟还摸我身躯?将我六尺男儿当作贡品一般,简直有辱斯文!”
“那你别考啊!”
“我考。”
李嘉祐还是进去了,因为他家境虽好,兄弟却多,没有门荫。
如今这世道,有门荫的还是看不起科举的,认为这些人四处行卷献媚于人,不作经世文章,专雕微末词章,没有君子之风。
薛白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他。
入了门,前方是座豁然开朗的庭院,两间庑房相对,他在吏员的吆喝指引下,走进了一间庑房在位置上坐下。
帘子还未放下来,周围的士子们都在忙着把一应物件摆放好。
望向庭院当中,能看到礼部尚书崔翘在香案后正襟危坐,脸色十分凝重。前几次的科举都是礼部侍郎李岩主考,也就是去年的野无遗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