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愿意剃头,最好还是个宦官。”
达奚抚说到这里,有人帮他添了一杯酒。
这是王准最好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此前与他到教坊厮混的邢綫。
邢解听着他们说白蛇传的戏角,眼珠转动,忽然道:“大郎,你鸡坊不是有个人选吗?
“哪个?
“刘化,替鸡坊与宫中递信的那个胖宦官。”
王准问道:“他能唱?
“他以前是南曲的小奴,十多年前净身入宫的,唱得不错。”邢綫道:‘来的路上,我恰好听他唱了几嗓,真是了得。”
王准道:“能唱就行啊,我明日带他见见圣人,但得先让他改个姓名。
贾昌问道:“为何让人换姓名?
“卯金刀嘛。”王准道:“身边若有人刘姓,圣人非常忌讳的。”
《春秋演孔图》言“卯金刀’名为‘刘’,赤帝后,次代周”奠定了刘氏为帝的正统地位,从汉代开始,便有如“非刘氏不王”、“刘氏复起,李氏为辅”、“卯金修德为天子”东汉谶纬之语,是为“金刀之谶”。
从南北朝到大唐,刘姓造反者络绎不绝,哪怕到了如今亦然。
开元元年,谶语称“释迦牟尼佛末,更有新佛出,李家欲末,刘家欲兴”;开元十三年,洛阳妖贼刘定高率众攻通洛门;开元二十三年,东都人刘普会造反;开元二十四年,长安醴泉县妖人刘志诚作乱。
当然,忌讳是一回事,刘姓的人那么多也忌讳不完,一般来说想被重用,改个姓名也就是了。
达奚抚道:“那就让这个刘化改个姓名,再举荐他试试。”
“好…
宴后,达奚抚安顿好客人,回了住处,却有一名心腹凑近了。
“少府,没醉吧?小人有重要事说。”
“说。
“前日,县令觐见圣人之后,该是与人提了洛阳那边的谣言。”
达奚抚不悦,道:“他这是何意?
“定是想让杨党的人查少府,想要对付少府。”
“呵。”达奚抚冷笑道:“由他们去查,最好再检举我一个匿丧不报。”
“那此事
“不必理会。”达奚抚道:“谋官之事,我与薛白再谈一谈,两个人就能敲定的事,不必多惹麻烦。”
华清宫,芙蓉园。
鼓声一起,忽有人高声唱起戏来,声音颇具威严。
“老僧法海,驻锡金山。衲衣龙杖离禅院,去到江南度许仙…吹!
江南佛地,岂容妖孽混迹其间?
试戏之人这般一开嗓,满座皆惊。
在台下看着的谢阿蛮怡好被“法海”一指,吓了个哆嗦,差点摔进薛白怀里。
“好!
李隆基抚掌称赞。
他其实不太喜欢和尚,原因有很多。比如武后兴佛,当时,法相宗的三祖刘慧沼助武则天建立了她称帝的正统言称。而早在北魏时,金刀之谶与弥勒信仰结合起来,在李隆基眼里也是动乱的根源。
因此他一改武周对佛教的崇尚,推崇道教,把老子请进七圣殿里。
至于眼前“法海”,李隆基则知道他刚剃了头发演的和尚,且在薛白这出戏里,法师也是个恶角,自是能够接受的。
老子就在不远处的七圣殿镇着。
“朕的弟子之中,还真无人能唱出这等煞气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奴刘化,本是鸡坊典引,但今已改名‘法海’,恳请圣人恩典。”
“改名了好,是个懂事的。”李隆基朗声道:“薛卿,你觉得他唱得如何 薛白道:“回圣人,该是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那这戏角便定下了,你好好排戏。”
“遵旨。”
华清宫中度日轻松,薛白每日做的,无非也就是排排戏曲,洗洗汤浴。
我真是好羡慕薛郎过的神仙日子。”
这日,达奚抚如约与薛白一道逛着昭应城,提及公务,他不由道:“薛郎公务清闲,你可看我,昭应城人满为患,达官贵胄车马络绎不绝。’
“达奚兄辛苦。”
“岂止辛苦?这从九品的县尉当得,下得不管城中百姓,因你不知哪个便是公卿门下。上则有县令压着,且华清宫中行走者皆身披红紫,人人可驱使我。
达奚抚长叹一声,总结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卸了这官职。”
薛白不由笑了笑。
“薛郎怎么不理我?”达奚抚玩笑道。
“我?我想当长安县尉。”薛白道,“我老师就是长安县尉。”
“不行,你得先任畿尉方可,你老师亦是如此。”
“可我更得圣眷。”
达奚抚四下一看,拉着薛白到渭水边的无人处,换了诚恳的语气,
道:“你我开诚布公如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右相想把你外放出关中。
“我知道,他可以试试。”
“但我给你一个建议。”达奚抚道:“以你的才气,当志在宰执,而不可长期居于编修之职,长安县尉确是你青云路上最好的一步。”
“可你方才说,要任赤尉,得先任畿尉。”
“昭应尉,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你助我升官,我助你升官。”
薛白摇头道:“口头承诺,不算数。”
“不,我会说服我阿爷。”达奚抚道:“我觉得右相应该容忍得了你任昭应尉…但他也最多容忍一个畿尉。
这就是薛白故意挤压李林甫心里预期的后果。现在李林甫还能撑,达奚抚已经先妥协了。
达奚抚就会不停劝达奚珣说“比起刊报院主编,给薛白一个昭应尉吧,右相也能忍了,最后推托是圣人之意”。
为了谋一个官职,这父子是敢于擅作主张的。毕竟,只要谋到了刊报院的官,李林甫还得用他们。
薛白看出达奚抚是真的有诚意,问道:“我如何信令尊?”
“你不信我?”达奚抚反问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