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我兄弟干一番大事!”
薛白淡淡一笑,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他根本不信杨国忠任何一个字。
因为,李隆基并非是为了“杨家智囊”,选择杨国忠的原因只有一个——当所有臣子都怀疑,就选一个最容易看透、且最没有威胁的。
讲武殿几乎成了北衙狱。
薛白等人走进堂厅时,只见陈玄礼正在与张说话,俨然有问询张咱的架势。
“我从未与阿兄谈论过华清宫的扩建之事,且他接手时,西南段的宫墙应该已修好了 “驸马误会了,没有怀疑驸马的意思。”陈玄礼笑了笑,道:“但驸马可知?那些逆贼中有几人正是修建华清宫的劳役。”
“我不知。”
“驸马请吧。”
“再会。”
张咱又是一脸晦气的表情,出门时见到薛白,整理好仪容,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自走掉了。
杨国忠回头看去,问道:“陈将军怀疑驸马?”
“问一问罢了。”陈玄礼道:“那些逆贼是在房琯外放、张均到任之间那段时间混入的。”
杨国忠把手里的圣旨递过去,问道:“谁让他们混入的?”
陈玄礼接过看了一眼,也不答话,看向薛白。
“有几句话问状元郎。”
“陈将军但问无妨。
“状元郎与昭应尉达奚抚是朋友?”
薛白摇了摇头,应道:“我想谋昭应县尉之职,与他有些交往。”
“你才到秘书省多久便打算升迁?”
“人往高处走。”薛白道:“且邸报一出,朝中有某几位重臣只怕不容我在长安。
陈玄礼又笑了,再问道:“你与达奚抚作了哪些交易?”
“他阿爷会给我的考课评上上等,我们会互相举荐。”
薛白说罢,陈玄礼方才点了点头,看向身后一名录事官。
一封奏折便被拿了出来。
“好在状元郎坦诚,不然还真是麻烦了,达奚珣已经使人在给你们报功了。”
“我一定坦诚。”
“好,如此就没事了。”陈玄礼似不经意地又问道:“对了,还有何与达奚抚的来往?”
“该是没有了。”
“是吗?那他匿丧不报之事,你为何不向朝廷检举?”
薛白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真假,而且官场上没事检举同僚私事…我毕竟不是御史。”
陈玄礼道:“还以为状元郎与达奚抚是朋友,帮他包庇。原来是知道此事有陷阱那就好。”
薛白惊讶反问道:“什么陷阱?”
“真不知?”
“真不知。”
薛白只觉陈玄礼句句都是陷阱。
他得表明,他还没了解达奚抚到连达奚家的家事都知道。
这过程中,杨国忠一句话也没有,反而有些自危之感。
他们都看得出来,达奚抚已经招了很多东西了。
与此同时,讲武殿后方,一间刚改造好的刑房中。
达奚抚被挂在刑架上,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比询问他的人都要多。
有时对方没问,他已直接说起来了。
“昭应县令李锡与我不对付,他派人去洛阳查,说我匿丧不报…可其实,我阿娘开元二十九年就过世了,是供奉在龙门的舍利于天宝六载下葬北邙山。
“你阿娘还有舍利?”
“是。”
“你方才说薛白也知道此事,为何不检举你?”
“薛白向我示好,我感觉他在笼络我,《白蛇传》的事也是他刻意与我说的,否则我根本不知戏曲里缺一个法海。”
达奚抚说到这里,恍然大悟一般,喊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们都在利用我,薛白故意献一出戏;王准、刑綫等人故意举荐刘化;还有李锡,他原是虞城县令,而那些妖贼多是河南府来的…就是李锡安排妖贼到华清宫!
厅堂上,陈玄礼要问薛白的话差不多也问完了,自去华清宫觐见。
看样子像是对薛白并无怀疑。
“他一个大将军,还会查这些?”杨国忠嘟囔道。
“想必是阴谋之事见得多了吧。”
杨国忠点点头,道:“我们得去审妖贼刘化。”
薛白此时才知刘化竟还未死。
他不想掺和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还是很麻烦的。另外,陈玄礼很可能也派人在盯着他,看他与这些妖贼有无来往。
但既然杨国忠相邀,他还是答应一起去审一审。
刘化已经被刑讯得不成样子了,包括头皮,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肉是完整的。
杨国忠进门一看,摇了摇头,道:“北衙技艺还是不够好,若是交给御史台,不至于如此惨状。”
他入御史台以后,显然也与酷吏们学到了很多技艺,此时在肮脏腥臭的刑房里依旧谈笑风生。
薛白没这种心情,到目前为此,这桩大案最后推在任何人头上都有可能,包括他与杨国忠。
“阿白来问?”
“也好。”
刘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薛白。
而他的另一个眼眶正在流脓血。
“后悔吗?”薛白问道:“你只要忠于圣人,此时也许已是一位名满长安的角。”
“我在戏台上…威风吗?”
刘化嗓子吵哑,应该是因为酷刑使他嘶喊到哑了。
唱功大概也已经毁了大半。
“我是说,我刺杀昏君的那一下,威风吗?哈哈哈,快哉!”
“啪!”
杨国忠直接拿起鞭子,重重赏了刘化一下,叱道:“不许诽谤圣人!”
“你们…身子虽然还没被阄掉,但你们的脑子被阄了…圣人?哈哈哈,封禅华山的千古明君,你们去问问有多少人想要杀他!李氏将灭,刘氏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