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露了一丝破绽。
“恕小道愚钝,阿翁可否明言?”
高力士察颜观色多年,要想瞒过他,极难。他观察着李腾空的表情,问道:“昨夜不是伱与薛郎在连理峰上…举止亲密吗?”
“什么?”
李腾空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一瞬间似想明白了,转过身去,看向庭院深处。
“季兰子?怎可如此?”
高力士并未就此确认答案,而是又问道:“如此说来,你与薛郎之间并无瓜葛。”
“我…”
“今日只你我二人,我还是个阉人,你不妨与我实言,我盼着能帮你寻个托付,也算不枉与你阿爷相交多年。我问你,想进薛宅吗?”
李腾空顺势低下头,有些真情流露地轻语道:“我是仰慕他的,可…落有意,流水无情。”
“你是说薛郎无意于你?为何?”
“不知。”
这是符合高力士原本的判断的,他继续问了几句话,有小宦官匆匆赶来禀道:“阿爷,找到了。”
李腾空偷眼瞧去,见自己遗落在连理峰悬崖下的那一只鞋子竟是被找到了。
“小娘子,可否让季兰子过来试试这个?”
“是。”
李腾空走到门外,招过眠儿,吩咐道:“你去请季兰子来。”
她不敢多作提醒,只是以有些尴尬的态度杵在那,等了好一会儿,李季兰匆匆赶来,她便给她抛了一个眼神。
来不及更多的沟通,高力士已开口道:“季兰子,我问你一件事。”
李腾空以有些疏远的语气插了一句话,道:“是关于你与薛白之间的事。”
很明显的,李季兰的脸倏然红了。
像是冬去春来,春风拂过,桃枝上的桃径直绽放开来。李季兰眼中秋波浮转,羞意盎然,埋下头去,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应道:“嗯。”
“昨夜你在何处?”
李腾空没想到高力士这次是这般问,有些担忧。幸而,李季兰似知她心意一般,捏着手指,不作回答。
“还请季兰子以实话相告。”高力士虽看起来和蔼,语气里自有不容置喙的威望。
“我…与薛郎在一处。”李季兰答道。
“何处?”
“山上。”
高力士遂将那只鞋子递给了李季兰,笑道:“那就物归原主了。”
“多谢高将军。”
“季兰子不试试吗?”
李季兰红着脸,却是绕到屏风后换了那只沾着泥尘的登云履出来,提了道袍,示意与她脚上穿的那只鞋是一般大的。
高力士这才点点头,提醒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些,此番是我得知,倘若传到旁人耳里,还不知如何嚼舌根。”
这是一件小事,之所以过问它,高力士是出于心中的疑惑,而不是在乎薛白与谁偷情了。
既然疑惑打消了,他便不再多管闲事。
出了虢国夫人的别业,却有心腹宦官匆匆跑过来,低声禀道:“阿爷,圣人今日与贵妃、虢国夫人、薛郎打牌九。薛郎说了一件事…”
高力士听了,惊恐莫名,暗忖道:“他怎么敢的?”
“臣听说李林甫死前曾调阅了几卷文书,放在逍遥殿里,但不知被谁收走了。”薛白打着牌,忽然这般说了一句。
李隆基正在观察着杨玉环的脸色,闻言并不太在意。
他近来与杨玉环吵架了,起因是鸟使进奉了一个绝色美人,他与之欢好过后,把亲自谱的一支曲子送给了她,并填了词,内容是歌颂一对神仙眷侣的爱情。偏此事传出去了,惹得旁的妃嫔们都有些不快。杨玉环是最悍妒的,言“圣人只与她是神仙眷侣,我们又是什么?”
此事倒是有个法子解释,无非是在曲词中多添几个神仙,可如此一来,便破坏了那曲子原本完美的韵律,这是李隆基绝对无法容忍的。
诸如此类的烦恼,占据了他太多的心思与时间。薛白所提起的小事,他遂没能立即察觉到其中的深意。
“你不安分守己,又多管闲事做甚?”
“臣以为,李林甫身为宰相,又是涉及谋逆大案,那他临死前调阅的文书一定十分重要。”
李隆基一想也是,道:“谁收走了?”
“臣不知。”薛白道:“只是偶然得知此事,特禀报圣人。”
他查了很久,可惜他一个中书舍人,很难查清内廷之事。思来想去,与其拖久了最后被动,倒不如趁早掌握主动权。
反正那些文书不可能证明他的身份有问题,那不如直接向李隆基揭破此事,利用天子之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最差的情况,也能把暗处潜藏的对手揪到明处。
薛白最怀疑的是高力士,因此今日趁着高力士不在宫中,突然发难。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殿内有一个略带惶恐的声音响起。
“回圣人,若是逍遥殿内的公文,老奴恰好知晓此事。”
闻言,薛白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袁思艺。
袁思艺没有看他,继续解释道:“李林甫死后,他留在华清宫的文书,该是由尚宫局收纳规整,与国事相关者,尽交中书门下,余者,或还在尚宫局。”
他语气有些不确定,仿佛只是恰好听说过这桩小事。这样的态度,倒显得薛白有些小题大作了。
薛白正摸了一张骨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打。
因当时安禄山的细作刘骆谷留下的那句“袁将军”,薛白心里一直对袁思艺有警惕,使得他渐渐与他站到了对立面。
袁思艺为何参与此事呢?因留意到李林甫见过高力士后马上调了那些文书?
“臣可否看看李林甫临死前处置了哪些军国机要?”薛白打了一张牌,带着些耍笑的口吻道。
“碰。”李隆基道,“若真是军国机要,早交与中书门下了。袁思艺,晚些你把那些文书给他,带回中书省归置。”
“遵旨。”
“也回禀朕一声,到底是何内容。”李隆基不由也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