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这支叛军,就能减小太原的防守压力。到时,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叛军兵力空虚、各郡县都准备拨乱反正的河北。
而此时此刻,想必安禄山正在攻打洛阳。
薛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抢出时间,在安禄山攻下洛阳之前,切断其后路,断其粮草、乱其军心。
六月初六。
这是安禄山起兵叛乱的第三十四天。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三十四天,他便自雄武城一路攻到了开封城下。
这其中占据河北、饮马黄河边只用了二十七天,几乎是所过州县望风而降,只在常山郡耽误了四天。
真正起兵了之后,叛军们才发现强大的大唐腹地原来兵力无比空虚,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一座城池有足够的兵力能与他们略作抗衡。
唯有滔滔黄河差点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但为了这场大业,高尚早就做了十足的准备,他在运河上屯集了大量的船只,命令叛军们把船只绑在一起,这形成了极为壮观的场面,仿佛黄河之上一夜之间架起了一座座浮桥。
此时唐朝廷已经得到了从常山郡传来的消息,紧急任命张介为河南节度使,守卫开封。
张介见叛军把船只系在一起,下令士卒火攻,然而,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火根本无法烧到连船。唐军士卒还未上前,已经被叛军的箭矢完全逼退。
张介这才想起,河南的士卒许久未经战阵,上一次出征还是随裴敦复剿海贼,但也是虚报战功。
不等他下第二道命令,田承嗣的叛军先锋大军已经蜂拥而至,张介只好下令退回开封城死守。
他策马奔回开封城,却不知从开封城头上看去,叛军十余万人的军阵密密麻麻、遍布黄河两岸,足以吓破留守官员的胆。
于是,等张介好不容易奔回开封,却发现留守的官员已经献城投降了。
张介大怒,勒马回刀,率着身边仅剩的寥寥几个士卒,迎向铺天盖地的叛军。
“杀!”
田承嗣亲自张弓搭箭,一箭将张介射落马下,喝道:“首级提来!”
才过黄河,他们便已拿下了河南重镇。
随后,叛军顺势便攻荥阳,而荥阳离洛阳已只有短短的两百多里。
“十天!十天之内,府君便要进入洛阳城!”
“城破之日,尔等予取予求!”
一道道振奋人心的命令被传递了下去,叛军声威炽天,以不可挡之势杀奔东都,而此时此刻,洛阳城哪怕得到了消息,也根本调动不了足够的兵力来防守。
是日,大雨。
雨中有一队人策马狂奔,追上了田承嗣的队伍。
“吁!”
为首的骑士赶到田承嗣身前,解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被烧伤的可怕脸颊。
“高尚?你怎追来了?”
“我随你一道。”高尚道:“路过偃师时办一桩事。”
田承嗣闻言立即明白过来,高声喊道:“壮士们都听到了?高先生把偃师县赏给你们了!”
接着,他挥手吩咐了几句,校将们遂纷纷把他的命令传递下去。
“将军有令,都加紧行军,夜里在偃师县落脚,破城之后,烧杀不禁!”
“哈哈哈,便当是攻洛阳前的开胃小菜了…”
欢呼声中,田承嗣看向高尚,问道:“可满意了?”
“你便是把偃师夷为平地,我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
高尚的脸色反而非常凝重,道:“我担心的是你攻偃师县城不会太顺利。”
“哈。”
田承嗣甚至懒得反驳,他长驱直入,一个月攻到洛阳,连开封这样的重镇都是一举而下,岂惧一小小县城。
高尚道:“莫忘了你在常山郡之事。”
“那又如何?薛白并不能守住真定城。”田承嗣道,“一只四处逃窜的老鼠罢了。”
“他到真定才几日,经营偃师又有多久?”高尚道,“我眼皮跳得厉害,越近偃师,越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烧坏了。”
田承嗣在雨幕中往北面又看了一眼,道:“想必此时,薛白已经被蔡希德的大军剁成肉酱了。”
高尚正待说话,身后却又有骑士狂奔而来。
“何事?”
“府君让高先生在就近的驿馆等候,大军到后,府君有要事询问。”
高尚往西望了一眼,心里急着去偃师,好奇地问道:“可是开封出了何事?”
“好像是北面传了消息回来。”
高尚不由疑惑,整个河北都望风而降了,太原城的一点天兵军被蔡希德堵得死死的,北面还有什么消息能紧急到让府君在雨中行军?
他心念一点,试探道:“莫非与薛白有关。”
次日,高尚赶到安禄山面前拜见,果然是如他所料。
“常山郡反了,薛白、袁履谦布告诸郡县,谎称唐朝廷有三十万大军出井陉…”
一旁的安守忠骂道:“放屁,短短一个月,让昏君生出三十万大军我看看!”
“显然是谎称。”高尚道:“唐军在河北,哪怕加上河东,连三万人都没有。”
念战报的严庄却是眉头紧皱,道:“话虽如此,但唐军袭击了我们的辎重。”
“常山郡那点兵力?”
“不止,据消息来看,薛白的兵力只怕不少。”
高尚不信,伸手便要从严庄手里抢过消息自己看。
严庄却不愿意当众损了士气,躲了一下,把那纸消息卷好,斟酌着措词,缓缓道:“还有一件更荒唐之事。黄河以北已有十一个郡县响应他们,推薛白为所谓的招讨盟主…”
“绝不可姑息!”安禄山突然又暴怒起来,掷出酒杯,打断了他们的废话,喝道:“说,怎么办?!”
高尚对薛白最是重视,当即道:“请府君遣一大将北归,剿杀薛白,我愿随往。”
安禄山那双小眼睛里杀气迸发,环顾帐中,问道:“谁往?!”
高尚一心除掉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