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出现了稍纵即逝的人影,依稀正是山越人的打扮。 本也想撤回的孙策绝不愿意在此时无功而返,回道:“再追盏茶工夫!” 一刻钟后,若还没逮住个有用的俘虏,他再朝着外头回返不迟。 让他并不在意于自己此刻处境的,是他身边的百余精骑都是以一当五的好手,又有个得力的下属在侧,怎么看都没有违背他先前对着黄盖做出的承诺。 可即便是再怎么精悍的骑兵,在少有专门参与到这等山地作战的情况下,总还是要削减一部分战斗力的,在操纵马匹经行于山道的本事上有了个高下之分,也让他的下属在不经意间又被甩掉了几人在后头。 孙策更未曾察觉到的,是天色又暗淡了几分。 在日光被周遭的山势掩盖住的时候,只有头顶的天幕上还铺着一层有如火烧的流霞,林间地面上的衰草间到底藏匿了何物,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孙策骑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只因在拐过了前头的山坳后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山越人中能被配备马匹的本就是其中的少数,从那马匹的嘶鸣声中还依稀能听出那是一头好马,极有可能便是属于祖郎麾下的重要角色,甚至是祖郎或者黄射本人。 一想到这里,孙策哪里还顾得上,此刻距离他所说的一盏茶时间早已到了,当即挥鞭一赶,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凌操不敢落下,也连忙追了出去。 但下一刻他便看到,一条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下的绊马索勒住了骑乘骏马的脚脖子,让本还在前头纵马疾驰的孙策忽然朝着前方摔了出去。 “将军当心!” 孙策并非没有遇上过这样的麻烦,他一把勾住了马匹脖子,一枪朝着地面的绊马索扫出。 锋锐的枪尖径直将绊马索给居中斩断,而他那匹随同他身经百战的坐骑长腿一蹬,也在同时恢复了平衡。 可还没等他和马匹都坐定站定,在这黄昏的暮色中忽然飞出了一支利箭,朝着孙策射来,他连忙一扯缰绳,将自己拉拽而起,避开了这支箭矢。 后方的凌操都要把心给悬到嗓子眼了。 偏偏这支箭好像并不是对孙策做出的绝杀,反而只是个发动进攻的信号。 绊马索和箭矢的相继落空,也丝毫没有让对方做出收手后撤的决定。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他前方的密林中忽而射出了数支弩箭。 破空的弩箭在夕照余光中泛着一层幽绿的光影,令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又是极快极利的弩箭。 纵然不是连弩,寻常的重弩在这猝不及防之间的迎面而来也已够让人喝一壶了! 更何况在他先前那一连串的反应动作中,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一点休息的余地,以至于在弩箭破空之间,他的坐骑根本无法跟上他拉拽闪躲的动作。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之中,孙策想都不想地甩开了手中的长枪,抱头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地面的枯草恰好将他给接应了个正着,也让他得以在这就地的滚动起身间将长枪重新握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马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那一瞬间爆发而来的数支重型弩箭,精准无误地贯穿了他 那匹战马的头颅。 以及…… 距离他只有数步距离的凌操的胸膛。 那还得算年轻的都尉闷哼了一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个跌坠造成的伤势让他的骨骼顿时发出了一声断折声响。 倘若那支箭矢还不能致命的话,这一下摔跌便是彻底断送了他的生机。 “凌都尉!” 孙策目眦欲裂。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此刻这等密林埋伏的景象是否和他父亲被杀之时有些相似,更没有时间去想,在此行剿匪之前凌操还和他提及自己七岁的儿子凌统到时候要子承父业。 他疾行数步,翻上了凌操那匹因主人身死又调转回来的马匹,随同后方汇聚而来的亲随一道朝着那弩箭射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能退! 这一次不是他的热血上头,而是他的经验直觉告诉他,冲杀出去才是破解此刻危局的最好办法。 凌操之死让他原本沸腾的搜捕之心彻底冷静了下来。 但他一时之间无法确认,在这条将他诱骗深入的陷阱之路上,到底还藏匿有多少敌人,与其一边应对追击一边应对未知的埋伏,还不如—— 杀出一条血路来! 因那数支利箭的发出,这座原本还有些安静到阴森的林子彻底活了过来。 不知道在此地潜伏了多久的山越人操持着令孙策都辨认不清的口号朝着他冲来,带起了一阵叫骂声和呼喝声。 这些蜂拥而来的山越人,远比先前泾县之战中遇到的那些有着更加坚实的筋骨,也足以在这一个照面间便被孙策认出,那正是祖郎的下属。 这是真正的山越人精锐! 可他们遇上的,是此刻意图从绝境中求生的孙策。 他死死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在他身后的骑兵像是感知到了这位主帅身上迸发出的孤注一掷之意,随同他一道朝着对手杀奔而去。 林中的飞鸟在这嘈杂的响声中,从本已归巢的状态下扑棱着翅膀飞起,又被击打射偏了的箭矢给钉在了树上。 长枪长刀从马背上挥来,将冲到面前的山越人给劈砍成了两半。 但这些悍不畏死的山越人也已将绳标甩到了扬州骑兵的身上,将人直接拖拽了下马。 人多便是他们此刻最大的优势。 多年间生活在山中的环境更是让他们的举动中凭空多出了一份野性。 于是当骑兵落地的那一刻,他们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