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并做两步地行到了朱荣的面前,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地朝着他的脖颈便挥了出去 。 别说朱荣根本就没从乔琰转为实际发难的行动中缓过神来,就说他此刻被捆缚成这样的状态,也根本没有给他逃命的机会。 这吴郡朱氏的主事人双目圆睁,保持着那个震惊非常的神情便倒了下去。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取代孙策坐在此地的,居然是个对世家也有此等杀伐果决之心的存在,也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地对着他动了手。 鲜血从他的脖颈断口流淌出来,一直蔓延到了乔琰的脚下。 在这一刹,庭院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那喷溅在朱荣身后之人面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了下去,一声尖叫这才打破了这刹那的沉寂。 “闭嘴!” “⒂⒂” 合理? 这到底哪里合理了? 乔琰的解释非但没有让人觉得眼下出现的这一幕能够被理解,反而只让身在此地的吴郡四姓子弟觉得,这位长安来的大司马简直就是个疯子!还是个一点不比孙策正常的疯子!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丝毫也不觉得杀了吴郡四姓之一的朱氏家主是什么需要她在意的事情,而是已将目光转向了张氏的那位。 吴郡张氏和孙策麾下的张昭、张纮可没有半分的关系,也没有个顾雍这样需要乔琰格外留意的人才,被她第一个发难简直顺理成章。 但被她盯上的张密大概是不会有这等好心情的。 他也无从知道,乔琰在此时还做出了一番对于身份的评判。 朱荣之死让他意识到,不好好回答乔琰的话是真的有几率死人的,可他要是认真回答了,他也同样无法确认,自己会不会因为对扬州牧之死做出了贡献而遭到清算。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利用利用自己的固有优势:“大司马,您这是要屈打成招不成?这就是您对扬州世家的态度吗?” “扬州世家?”乔琰瞧着他此刻这副模样都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无外乎便是孙策刚死,扬州还需要一位新的主事者,她作为长安朝廷的代表若是上来就将关系给冷冻到冰点了,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还理当对他们存有几分合作的态度,顾虑着他们的世家招牌。 可他怎么也不好好想一想,她若是要顾忌他们的脸面来处理眼下的情况,她就不该杀朱荣了! 她将手戟丢到了一边,从袖中取出了帕子擦拭了两下手上的血痕,因这份姿态从容,竟让人根本无法将她此刻的模样和先前的暴行联 系在一起。 “何谓世家?”乔琰一字一顿地回道:“门第高贵, 世代沿袭, 禄秩在室,学风蔚然——” 她歪着脑袋端详了张密片刻后,吐出了四个字:“就你也配?” 这话简直说得狠辣至极,吴郡四姓的门第,即便是孙策这等莽夫也并未提出过这样的质疑,可乔琰却一点没给他留有脸面,只这一句便让张密顿时涨红了脸色,“你……” “我什么我,与山越匪寇为伍,密谋坑害扬州牧之命,尔等与南部宗贼有何区分,缘何胆敢叫做世家?” 乔琰随即说下去的话根本没有给张密以任何反驳的时间空当,“若孙伯符这州牧做得如那南边的交州刺史一般荒唐,成日里只让人缚着红头巾陪同他论道念经,你便是行此等偏门之举也便罢了!” “可自孙伯符至扬州,先解庐江之围,后平严白虎之乱,复安数郡之民生,又复扬州南部之土地,纵在豫章郡太守之事上有先斩后奏之嫌,与吴郡诸位往来间生有嫌隙,也非你等僭越谋逆的理由。那是朝廷要与他之间有所交涉的东西,不是你们。” “世家子弟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便不为也!” “现在,重新回答我的问题,孙伯符之死,与你等有无关联?” 这一出疾言厉色的质问夹杂着对于孙策功绩的夸赞,让护卫在乔琰身侧的周泰忍不住想到了昔年和孙策相处的点滴,不觉眼眶有些湿润,而眼见从未给过孙策多好脸色的张密在此刻瞠目结舌的模样,他心中的郁气更不觉吐出了几分。 更让他痛快的,是在乔琰问出了那句话的下一刻,另外的一把手戟被人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抬头就接到了乔琰示意他走向祖郎的目光。 这位山越的领袖之一早在被乔琰一枪挑落马下的时候便已自知必死的结局,早死还是晚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在意的只是,他既答应将吴郡四姓参与其中的种种都告知于乔琰,便希望她也能遵守对于山越民众的承诺。 在周泰走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一瞬和乔琰交错,当清楚地看到那个颔首的动作之时,他忽然将头转回看向了张密的方向。 也正是在那一刻,周泰抱着为孙策复仇的想法挥下了手戟,将祖郎的头颅砍了下来。 这颗头颅随着惯性往前滚落,一直滚到了张密的面前。 张密意图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可就在距离他咫尺的地方,那双并未闭上的眼睛好像还保持着盯住人的状态,让他几乎想要惊声叫出来。 与此同时,有一个声音已经先于他一步发了出来。 朱荣的心腹先见到了家主的命丧,又见到了祖郎之死,只觉那山越首领的目光像是在说着下一个便是他的预言,心理防线早已摇摇欲坠。 张密还勉力支撑着觉得自己有这个世家身份的凭证保全性命,但他又没有! 不止他没有,那些帮忙将“定金”一起送到泾县的人也没有! “有关,当然有关! ”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只是与孙伯符之死有关, ❞(), 令孙伯符误杀名士的,也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