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示其并无私心,干脆利落地和其宗族切断了关系,直接以乐平乔氏自立,这固然是让她少 了指手画脚的长辈,也让她多了一层掩护,又何尝不是让她处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 “殿下,一旦乔烨舒伏诛,局势便能发生彻头彻尾的逆转。就算凉州并州的驻军真有为她报仇的心思,有天子居中也必定能将其镇压下来。有了这样的一重保障,只要您能沉得住气先等下去,最后功成的必定不会是那篡权的贼子。” “是……是如此。”刘扬的脸上随着淳于嘉这番话的说出闪过了一抹激动之色。 乔琰是有劣势的,还是一个下属追随主公之时往往会被列入考量的因素。 她此时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年轻让这种劣势显得并不那么明显,甚至暂时被那些拥趸者给忽略掉,但当她要被列入谋逆之臣队列中的时候,这却是一件对正统势力来说天大的好事! 以乔琰的行事风格,无论是今年可能继续延续下去的旱灾还是身在邺城的袁绍,都势必会拖住她的手脚,让她不会在此时给自己准备继承人,而这也就是刘扬他们目前最大的优势! 这么一说的话,不就是暂时不跟刘备搭话吗? 他还等得起! 他甚至还可以将被乔琰派遣到长安来的乔岚和乔亭都权当没看到,对她们在廷尉司的学习置若罔闻。 就如淳于嘉所说的那样,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这些必要的等待都是有必要的。 谁让他们确实是在人手上欠缺了些。 “多谢先生解惑,不知要您看来我近来还当做些什么?”刘扬开口问道。 眼见刘扬如此表现,还没到被冲昏了头脑的地步,淳于嘉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回道:“那乐平月报上说了,今年的旱灾或许还会持续,这旱天惊雷已在惊蛰之后,却依然未有雨水落下,确实也不是个好征兆……” 想到去年因为没相信乔琰对天时的预判而遭到的当街斥责,淳于嘉还有那么点心有余悸。 今年他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他道:“殿下若是有心的话,不如向陛下申请跟着籍田令做事。” 籍田令田畴虽然身在大司农麾下,但算起来还是刘虞的人手,将刘扬放在他那里做事,一来也算合乎情理,二来也是在给刘扬多累积些人脉和资历。 灾年之间多获取些民众的好感,对刘扬来说有利无害。 总不能再让他只靠着个皇子的身份就想成为下一任天子。 在经营名声的这方面,刘扬实在是该当向刘备和乔琰等人学一学,毕竟他还差得太远了。 刘扬虽然有些不情愿,觉得自己这么一来就是要比身为大司农的程昱低了两档,还是先接受了淳于嘉的这个建议。 忽然收到他这等申请的刘虞颇觉意外,在他朝着刘扬看去的时候,分明未曾看出他这自称要去学习一二的 说法里有多少诚心。 可刘虞正处在心绪挣扎的心力交瘁之中,又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分辨,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到底是因为觉得此事新鲜,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理由,这才做出了个这样的决定。 “跟着田子泰做事可以,但是你不能在期间耍什么脾气和架子,若是让我知道你有这样的举动,我会立刻让人将你给接回来。”刘虞说道,“此外,今岁春耕的压力不小,你也不能在其中拖后腿。” 刘扬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他只是觉得自己也到了该当承担责任的年龄,才有了这等做事想法的。 他又按照淳于嘉教他的话解释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少,所以只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位置。 大司农属官的从吏! 看看,这是多么收敛的自我认知。 他都这样说了,刘虞实在没有必要拒绝他。 得到这个刷声望机会的刘扬丝毫没有意识到父亲此刻的疲惫姿态中,其实还潜藏着不少更加隐晦的信息,只当即告辞离去,预备先去找田畴这位籍田令联络联络感情。 若按照淳于嘉和同样支持于此事的王允所说,他如果能将田畴给拉拢在手,便意味着,倘若真有改换青天之日,随着乔琰的下台,程昱的位置也有了一个站在刘扬这边的接替人选。 而只要在能让人吃饱饭的这个位置上还放着一个能让人信任的存在,这关中地界上的民众便不会那么容易陷入动乱之中。 这种民众归心的前景,让刘扬在得到了刘虞的准允后当即朝着外头走去,就连脚步都比来时更加轻快了不少。 刘虞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对方在这长安城的四年间丝毫也没有什么成长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小声感慨道:“民生多艰啊……” 可惜刘扬显然不是这个能托付起这等重任的人。 但烨舒那边…… 刘虞阖目长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这种“希望”到底是不是他在此刻提出的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即便是刘虞自认自己已经经历了不少风浪,也无法在此刻想出个结果来。 或许他该当将已经因年事渐高前往乐平书院的卢植给请回来为他解惑,又或许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什么都不动。 他一把扣下了有人送上的请他对乔琰做出节制的奏表,在遣退了下属后显得有些空旷而寂寥的大殿内静坐了许久,最后也只下达了一条指令—— 今岁风云有变,请大司农领人筹算一番可减免税赋的数额上报,定策是减在口税还是田租税赋上,以徐州北部新得,故而朝廷施恩之名推行。 他很可能不会是个合格的天子,但总得再多做一点事才好。 —————— 与此同时的兖州,曹操的桌案前也放着那份推断天时的乐平月报。 对于乔琰通过月报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