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灵皇帝的坟茔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了,”郭嘉一边随乔琰一道往北邙山中走去,一边说道,“有一年的元月里,君侯将这坟茔之上的一捧黄土送去了邺城,作为送给弘农王的年礼,说是说的要一解对方的思乡之苦,实际上这促狭本事也是无人可及了。可惜今年君侯都懒得在此事上敷衍了,若不然我还挺想看看君侯能送出什么礼物来的。” 乔琰回道:“那太麻烦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不送个冀州守将的头颅,实在是对不起年礼的分量,也难免被人怀疑我在先遭到了这天象流言的污蔑后有了转投别处的想法。” 这对于她来说可没有什么好处。 “奉孝若是想看戏,倒不如看看,那长安城里,刘扬这家伙可是往外送出去了不少年礼。不过据说是为了表示他那一视同仁的态度,各方的年礼都是一样的。” 蔡昭姬闻言一笑,“他这腰带的礼物选的好啊,请长安城中的各位官员切莫因为关中的太平日子便心宽体胖了,可得与民同甘共苦,勒着点裤腰带过日子。” 乔琰呛咳了一声,很难说昭姬这等调侃之言是不是从她这里学来的。 不过想想刘扬这个送礼的举动,她又不免在目光中闪过了几l分肃杀之气。 这若只是个寻常的腰带,别管这是刘扬在对着收礼的诸位承诺什么金印紫绶的将来,还是在遵循着刘虞的简朴传统,便如昭姬所说的那样,是要让人勒着腰带捏紧荷包,在新到来的一年之中减少财政支出,乔琰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如果这不是,那便有点意思了。 刘备便是收到这腰带礼物的其中一员。 刚在拆封的礼盒中见到其中的东西,刘备都愣住了一瞬。 作为当今天子唯一的儿子,在天子连日病体未愈的情况下,刘扬向着朝中众人赠送礼物,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个举动稍有几l分微妙。 三四月里刚来长安的时候便已被刘备发觉的异常,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增无减,也让刘备本着明哲保身的想法,几l乎没有和刘扬之间有任何的往来交情。 按理来说,他是不该在这送礼的范畴之内的。 可关羽随即告诉他,刘扬的广撒网送礼简直像是他新在长安城中开了一家腰带服饰店一般,不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要这么说的话,这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当刘备将这根腰带从礼盒中取出的时候,他却陡然意识到,这腰带的手感有些不对。 它过于厚实了! 寻常的腰带,哪怕是在冬日使用的,也没有必要将夹层给设置成这样。 在这腰带的内侧,还有着绝不应该在皇子送出礼物中出现的脱线情况。 刘备的眼皮一跳。 眼前的情形甚至都不需要他做出什么揣测了。 这腰带之中分明另有玄机! 可现在再去将腰带交还给刘扬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到时候因为这个退还年礼的举动,还得闹个里外不是人,倒不如将这腰带拆开,看看对方到底想要与他说些什么。 刘备连忙让关羽先将这院落给牢牢地看守起来,而后取来了手边的短刀,小心地挑开了这内侧的丝线。 不多时,他便将其中藏匿着的一张布帛给取了出来。 皓白的布帛还未展开,便已透出了一抹殷红之色,让刘备的眉头下意识地紧紧皱起。 在外间的寂静声响中,他将布帛放置在了桌案上,而后缓缓铺展了开来。 元月初一的暮色从关闭的窗扇上透出了一抹昏黄,晕染在他面前的桌案和布帛之上,布帛上的颜色便像是一团血污打碎在余照中,说不清是模糊还是清楚。 在看清面前之物的一瞬间,刘备的手已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往来的密信,而分明是一份血书! 一份控诉乔琰有谋逆之心,于是向他索求帮助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