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张辽武猛从事的身份是能做出这个调度的,反倒是乔琰不适合去做这件事。 “其二,此番出兵,你所率部从也必一道出关同行,这光禄塞中人手不足,我修书一封给五原郡太守,你替我送去,请他派拨一批人手前来,确保光禄塞内起码保留六百人驻守,以免被人乘虚而入。” 至于为何不继续在云中郡守军中迁调人手…… 还得留着人手防备鲜卑呢。 “我这就去办。” 此时即将入夜,但并不影响消息的传递,尤其是这光禄塞内的守兵增加之事。 五原郡太守在这点人手调度上还是有自主权的,不过在将人送出后他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乔琰此前没有在塞外征战的经验,让人填补完边境守军就是了,等到幽州平乱之人返回后将人撤回,也便诸事一如往常。何必以县侯之尊冒这样的风险。 乔琰对此本想权当没看到,想了想又还是提笔回道:【禁足已久,需塞上放风。】 这话听来挺欠揍的,但想想她一贯以来的风格,又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何况大汉历来的年少英才谁没干出几件出格的事情,要不是担心乔琰折在关外他没法跟人交代,这五原郡太守甚至不想多说。 按理来说,乔琰要出塞追击此番来袭的胡人,是该当朝着中央上疏的。 但她在与五原郡太守和崔烈二人的信中都写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其中为求活命的白波贼正是这个利器,但这个打磨利器的时间花费了不少,若再行奏报中央后才能被准允出兵,必然延误战机。 那么她随后再上奏就是。 反正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此外她在信中又说道,胡虏进犯,如不能给其一个教训,则并州恐有幽、冀之危。 张举与乌桓勾结的联合作战在前,幽州右北平太守、辽东太守以及护乌桓校尉相继罹难,倘若并州也有此祸,先死者何人? 距离固阳和光禄塞最近的太守,正是得了她来信的五原郡太守。 被乔琰信中所提及的这个可能性所震慑,五原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端觉得有些发凉。 再看对方这挥斥方遒意味的塞上放风,他决定闭嘴。 打吧打吧,起码还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呢这不是。 只是让乔琰有些意外的是,被这位五原太守送来光禄塞驻守的人中,还有一位熟人。 这一夜的两地飞马来信后乔琰小睡了一阵,就已经到了她与其他人所约定的出兵时间,在她策马而出光禄塞,恰好朝着这座边关回望而去的时候,对上了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容。 那是——梁仲宁。 他此刻身着盔甲,手执长戟,站在光禄塞的城墙上。 在这种头盔遮盖住了一部分面容的打扮中,乔琰能一眼将他认出来,还是因为他的神情太过古怪了些。 与一众好奇于乐平侯到底是何许人也的士卒相比,他的表情显得复杂了许多。 但梁仲宁是该觉得有些茫然的。 他若如今还是个因为黄巾之乱的缘故,要接受戍边惩处的贼党囚徒,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被送来戍守光禄塞的人里绝不会有他。 但因为在这三年之内他的表现良好,更是在定期的派遣作战中有过杀敌的战绩,目前以正式戍边守军的身份存在。 虽然生活条件比起先前是好上了不少,但想来若不是因为乔琰,他大概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在这种正式的军队环境中他又渐渐意识到,他们掀起的黄巾起义看起来如火如荼,实际上是个多么容易为人所击破的存在。 何况乔琰,不,应该说是乐平侯,在并州境内所做种种,又桩桩件件都是安定民生的好事。 前年冬日他跟同袍一道围着篝火取暖用饭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说起,若非乔侯将并州境内的蝗灾快速平定了下来,若并州真起了粮荒,头一个饿死的便是他们这些人。 梁仲宁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乔琰这还算是间接对他有了救命之恩。 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他此前从未想到会出现的场面,他正在目送对方出征塞外。 别管她如今手下的白波贼和黑山贼是否都是在最开始起义的时候,打着黄巾军的旗号,以至于当他们为乔琰所驱策之时,让梁仲宁有种说不出的画面既视感—— 无可否认的是,她此时所做的,实在该当算是保境安民之事。 想到这里,梁仲宁那种复杂的目光又变成了释然和尊敬之色。 他举了举手中的长戟,和一道戍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一道,为此番出征“讨债”而助威。 这份多少有些特别的祝福,让乔琰朝着这光禄塞看去的时间有些久。 但等到一旁的张辽问起的时候,她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文远就当是头一次出征的新奇感吧。” 在她转回来的时候,她朝着前方看去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此前黄巾之乱中的种种不必多想,眼下的事情更要紧。 自固阳以西,到现在被称为巴彦淖尔的夹山带河区域,在如今也被称为北假。 此地与阳山之间乃是一条东西横亘的红砂岩山陵。 这也正是为何乔琰从光禄塞中看出去,会见到那一片山色赤红。 行到山近处才看到,在这红砂岩山壁上,绘制着若干图样,这些岩壁作画随着雨水冲刷和岩层风化,在有些区域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人认出这其中的内容大多是牛羊、居舍、捕猎、祭祀的场景。 当然,这些岩画历经的时间都相当漫长,在它们诞生的时候,别说还不曾有大汉,甚至还没有国的概念。 等行入这固阳道之中的时候,因山石从红转黑,其上刻镂的痕迹因黑白对比而显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比如说她此刻目光望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