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早想开口了。 哪有让乔琰一边抢先发起讨董之举,给他们提供了战机,还得给他们提供军粮的道理! 他朝着帐中数人看去,将他们先前在听到袁绍提出这建议时候脸上流露出的意动给看得明明白白。 那东郡太守乔瑁算起来还是乔琰的同宗,居然也没在此时做出什么争辩的反应,更让曹操觉得有些可悲。 曹操隐约记得乔琰曾经在与他往来的书信中提起过,乔瑁的次女被她接来了乐平就读,以维系与兖州乔氏之间的联系。 但这份脆弱的联系显然比不上摆在面前的利益。 这样的一群人啊…… 哪怕此地有卢植,有刘备,还有他在,按照联军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和那声讨董贼正义性的包袱,绝无可能打消他们觉得借粮可为的想法。 曹操心中怅然万分。 若是试图让大汉中兴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群人,这大汉真的还有兴复的可能吗? 即便他们将董卓给枭首论罪,明日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现个与董卓一般为祸的存在! 这种贪婪随时可能演化成为恶鬼! 曹操想到先前在延熹里与乔琰的把酒交谈,想到她这接连两次,不,应当说是三次的出塞进攻胡人,以守并州境内太平,更觉得烨舒种种行事不值。 这世道下,如卢植一般可为公义而退让的,只会被人当做可欺的老好人,如乔琰这般镇守边陲、内治民生的,只会被人当做可以供给军粮的钱袋子。 可笑得很! 他甚至没等袁绍再说出什么话,便已对着卢植和刘备拱了拱手,直接掀帘而出了。 若是他再留得久一些的,他怕听到袁绍说出什么时局所迫的言论,让他还以一句“竖子不堪与谋”来。 也正如曹操所猜测的那样,虽有那么三两路人选择退出这个向并州牧征求军粮的行为,在确实有些可行性的情况下,给乔琰所回信的约定进攻时间的信笺中还是提到了此事。 乔琰收到这来信,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对袁本初的脸皮估计程度还是有些浅薄了! “我原本以为他最多就是消极怠工,或者是与卢公争夺这盟主的位置,却不曾想到……”乔琰捏着这封信,转向贾诩和郭嘉等人的时候,脸色说不出的无语,“他还敲竹杠到我的头上来了?” 贾诩自忖自己在凉州在洛阳见过的世面都不少,也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索要军粮的。 但想想对方出自四世三公的袁氏,又觉得也不是说不通。 他问道:“那么乔侯是如此想的?” “以眼下的情况看来,粮自然还是得给的。”乔琰沉着脸回道。 刘备会想到的问题她也自然想得到。她虽然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是在她成功攻入洛阳的时候,袁绍等人还被拦截在旋门关之外,却绝不想让自己在别人这里留下任何的话柄,所以这个借粮,在如今并州确实借得起的情况下,可以借。 但是—— “但这出借的办法和还粮的办法都得由我们来定。” 袁绍是不是忘记了,先前她上京城来请求天子擢拔度辽将军之时,别看她好心地与袁绍透露了天子的计划,可最终获益最大的绝不是韩馥这个度辽将军,而是乔琰这个并州牧。 正因为这层制约的关系,那韩馥想要在袁绍等人发起讨董起义的时候做出声援,都被乔琰将他以“州牧外出,欲行不轨”的理由给扣押了下来,甚至干脆地将麴义给调到了这黄河边的营地来。 此等做派,韩馥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她一向以来都是此等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情,怎么可能让袁绍占到便宜! “奉孝,我想让你往酸枣会盟的大营走一趟。”乔琰开口说道。 郭嘉回道:“袁绍此人好大喜功,哪怕是君侯送去的粮食,他只怕对着军中士卒也要说是自己弄来的,君侯若不对此做出限制,难保让功劳都落到了袁绍的头上。” “此为其一。”对袁绍这种算计到她头上的行为,乔琰以指尖轻叩桌案的速度都比之平日里显得急促了几分。 可郭嘉很快见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莫测的微笑,像是已经有了对袁绍限制的办法。 她朝着郭嘉招了招手,“你照我说的去做。” 两日后的酸枣大营内,自乔琰处派遣来的使者站定在了袁绍的面前。 郭嘉来到乐平的时候乃是中平四年,现如今已是两年过去,这距离正式及冠还有一年的青年因在并州牧麾下担任职务,加之在外走动,倒也不必这般非要遵循规矩。 被并州水土与乐平饮食养出的俊秀青年朝着袁绍行了一礼。 袁绍人是不要脸了一点,时常表现出的礼贤下士做派却没见少,眼见乔琰派出的使者乃是一看来气质相貌均可称卓越的文士,俨然对这会谈格外重视,面子上的客套还是给足了的。 因卢植与刘备不愿向乔琰借粮,此时已自行筹备去了,袁绍便单独接待了郭嘉,商谈这借粮的相关事宜。 “乔侯的意思是,既然此番都是为了大汉出力,那么并州多拿出一些米粮来倒也无妨,但并州境内还不到今年丰收之日,所能用的也只是去年的库存,至多只能拿出五万石来。” 五万石? 郭嘉所说出的这个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袁绍原本的估计了。 他面上闪过了一丝喜色,却还端着几分架子回道:“乔侯为社稷有此心,实为仁人志士之中的领衔人物,若此战能救天子于不臣之手,必计乔侯首功。” 郭嘉在心中腹诽,你袁本初出于何种身份才能做出这种允诺? 纵然不论这个,君侯也犯不着要你这点表面上的功夫,总得来点实际的。 他想是这样想,面上依然一副沉稳之态,又道:“我等屯兵之处要拿出这五万石来也不难,只是袁中郎也见到了,我家君侯与那牛辅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