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董卓绝不会想到,他们居然会选择此地作为自己的落脚处。 他们袁氏这数十人能从此番灾劫里脱身,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如何还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去管刘辩的情况? 可袁隗不这么觉得。 何皇后字直接让他想到了刘辩。 他回道:“董卓若是保不住洛阳,必然带着陛下与弘农王外逃。天子之诏便是天子之诏,我等今日逃出,日后还得收到董卓的指派。倘若给了董卓卷土重来的机会,我等便是今日侥幸脱身,明日也实难保全。陛下身边必然有着重重防卫,正如你所说,在本初与公路不在的时候,我们没有这个救人的机会。可弘农王不同。” 刘辩的身边应当护佑之人不会太多才对。 袁隗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真能成功将刘辩给救出,董卓成功外逃也只能带走一个刘协。 出于不愿让董卓此人把持朝政,为天下清明着想的想法,他们完全可以与并未被一起带走的朝臣一道,将董卓打为逆臣,将刘协“迫于无奈”算作伪帝,扶持刘辩登基。 若董卓不能外逃,以此人的脾性,极有可能会将刘协刘辩灭口给他陪葬,先救出了刘辩,对袁氏来说也有好处。 袁隗的这种说法说服了一部分人。 于是不愿意执行这冒险计划的,跟随任红昌一道往何皇后宫殿藏匿,包括了袁懿达和袁仁达。 袁基拗不过叔父,与他还有其他支持这建议的前往营救弘农王,这些人也恰好与董卓派去灭口的人撞到了一处。 也便成了董卓收到的第二条消息。 这两伙人打了照面,当即动手僵持了起来,因董卓并未想到还会有人来破坏这一行动,派出的人不多,还真让他们得了手,只是在交手间不慎打翻了烛台,让弘农王所住的宫室烧了起来。 或许是从这起火之中所得到的灵感,袁隗当即让人往周遭继续放火,以制造出足够的混乱。 但这两方闹出来的动静,也让本应当往北城墙方向支援的郭汜调转了目标。 袁氏众人与荀爽留下的人手,若是要对付这些简单的留守之人,还可说有些机会。 可要对上的是马贼出身又堪称善战的郭汜,与小孩撞上了持刀的大人也没什么分别! 袁隗当场被杀,一道死去的还有这些跟从行动的袁氏族人。 但也—— “那袁氏大公子袁基拖着弘农王夺了被您……被您当做纪念品的先帝驴车,作为坐骑跑了。” 郭汜说起这事就无语得很,哪怕君子六艺中包括了驾车,灵帝的四白驴车也显然不听袁基的使唤,可谁让灵帝当年驾车奔行于内苑之中,在袁基将驴车的绳索解开,带着弘农王上车后,那驴车上的四头驴子便立刻撒开了腿跑,愣是让人很难追上。 顶着董卓活像是要吃人的目光,郭汜声音越来越低:“您……您也别担心,那驴总归是跑不过马的,我在前来协助相国守城前又给了他一箭,他能活命的机会也不大……” 然而半盏茶后他们就收到了消息。 好消息,驴车找到了。 坏消息,袁基与刘辩不知所踪。 而祸不单行的是,这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足够并州军因为乔琰所赋予的信念和战斗意志,又携着刚攻破洛阳北城墙的得胜之势,在这北宫墙的争夺战中也占据了上风。 这种令人不免觉得惊惧的气势如虹,让董卓不得不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已不能再拖了! 必须立刻带上刘协就走。 现在就走! 乔琰望见董卓这个撤退的背影,脸上闪过了一抹深思。 这洛阳城中有早得了她消息的马伦,有其他堪称仁人志士的人物,北宫会在她进攻之时如有天助地起了火,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但董卓这种过分焦虑的反应,却让她有些在意。 他本还可以在城头上再坚守一段时间,起码再消耗掉她的一部分人手,而不是这样快地选择了放弃。 这极有可能并不只是袁氏脱身这么简单,而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董卓的后撤,彻底放弃了对宫墙的守御,吕布率先登上了北宫的城墙,俨然是为了赤兔马而誓杀董卓。 但也正在此时,北宫的东南门忽然打开,一众骑兵飞驰而出。 正是董卓与其部将郭汜张济张绣等一众人。 他们已抢先一步完成了骑兵队伍的集结,撤离出了南宫。 不过,在乔琰目之所及的一众身影里,被董卓的部将裹挟而出的竟然只有刘协,却未曾见到形似弘农王的人。 没有弘农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对她来说最有利的局面可能出现了。 弘农王不在队伍中,一种可能是他已经被董卓灭口了,可若真如此,董卓不必有这般焦虑的表现。 如若他并没有被灭口,而是因为他让董卓始料未及地完成了逃离,那么…… 那么她追董卓的分寸就得小心了! 她也不妨按照这个想法一试。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无论刘辩的死活,只要他不在董卓的队伍中,放走董卓对她而言没有损失! 在已经保住了洛阳免于迁都的灾祸后,她应当做的可能不是将董卓给斩杀在此地,达成他与陛下一并丧命的结果,然后将所有的黑锅都甩在未能及时抵达洛阳的联军身上,自此再无顶头上司可言! 而应当是将董卓驱逐出洛阳,连带着他手中的傀儡天子! 总归这件事亏本不了。 若是弘农王还在京中,甚至刚好在袁氏的庇护之下就更妙了。 袁氏绝不会错过将弘农王扶持上皇位,与董卓打擂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