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实上,趁着丝路撬乔琰的墙脚、把马腾挖过来这种决定,并不只是他们颜氏一家下的。 这是河西四郡的共同认知。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铺后路而已,算不得什么背叛,只是没想到会撞上乔琰这种较真的人而已。 如今形式比人强,他们也只能咬牙认下了。 可若是乔琰非要让他们以血为代价,那他们也只能拉着整个河西四郡下水了。 在这一片死寂和令人几乎眩晕的暑热中,城下的统领者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颜氏交出能掌控武威的资本,否则——” “我看诸位是觉得,我光在高平城和金城动刀,还不够让诸位长个记性!” ------ 当乔琰领兵退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颜俊直接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他脑海中还回荡着乔琰离开之前所说的话。 “我在凉州只有一个底线,谁也别想从我背后捅刀,没做成的便罢了,真有做成的,策反羌人和叛军势力也好,联络董卓也罢……” “我必将其全族斩首示众!” 颜俊刚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上挨了一脚,祖父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起来!坐着像是个什么样!” 他回头看去,便见祖父的脸上比起先前好像衰老了不少,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 也不怪祖父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们武威颜氏这次可算是大出血了。 何为掌控武威的资本? 无外乎就是人与财。 颜氏所掌控的田地在这种兵临城下的威胁面前,除了交到乔琰的手中,没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这些田地原本就和卢水河岸的军屯之间没有太明显的分界,现在直接被合并进去,简直毫无违和感。 连带着在田地上负责经营耕作的农户,都被一并划拉到了乔琰的手下。 一箱箱的财宝也被从姑臧城中的颜氏族地内搬了出来,在城外铺成了一片令人目眩的宝光,更让其原本的拥有者心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些东西很快被乔琰清点之后送走。 连带着地窖中珍藏的葡萄美酒和酒器都没被放过。 颜俊一想到自己先前还用这美酒宴请过乔琰,他就恨不得多扇自己一巴掌。 他若没这么做,对方也不会在没找到酒的情况下继续朝着地下挖掘,直到将地窖给全部翻找了出来。 好在…… “好在人还没事。”颜俊听到祖父说道,“我们这次算是给各家挡灾的,他们若是不想被我们玉石俱焚地攀咬出去,就最好是补偿我们的一部分损失。” “也好在这乔并州到底是少年人,手段稍显柔和了些。” 若是换了他在乔琰的位置上,必定要借助此事,让人再不敢对她做出什么挑衅的举动。 起码得见一见血,才足以建立起这个威胁。 现在这不上不下的一出,只让人觉得她对凉州世家之间存有的合作想法依然不弱,以至于那句“真有做成的,必为她斩首示众”的威胁,还是带着轻拿轻放的意味。 这显然不只是颜俊祖父一个人的想法,也是被她无声盯上的汉阳四姓的想法。 “到底是年轻人啊……” 然而此时坐在程昱对面的乔琰说的却是:“我会教会他们一个道理的。我既是奉先帝遗诏来清君侧的,自然是要跟先帝学习一下的。” 典韦在旁嘀咕道:“他有什么好学的?” 乔琰回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 程昱这种向来稳重的,都差点因为乔琰的这句话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 汉灵帝的兔子急了会咬人,是在被世家和大将军的势力所逼迫的处境下,选择将乔琰给擢拔到并州牧的位置上,又在临死前谋划起诛杀何进之事。 而乔琰呢? 大概是在武威颜氏意图策反马腾却并未成功的情况下,念在和凉州世家之间的关系尚可,对其网开一面,破财免灾便也罢了。 但当汉阳四姓勾结董卓作战之际,她就只能血腥镇压了。 在这一套逻辑下,谁会觉得汉阳四姓是被她活生生扣上的罪名? 她多无奈啊…… 现在她就无奈地因为人手不足,在临近秋收的时候,将汉阳位置的守军给撤离出来了一部分,转移到了武威郡和金城郡的所在。 又请汉阳太守与当地豪强协助留意三辅方向的动向,以示她对颜氏动手只是个特殊情况,并没有怀疑其他各家的意思。 但真正在这场秋收之前的调动,是从并州的方向又运送过来了几十架床弩,令徐晃所率领的先登营队伍,以及其他从并州征兵的部从也开赴凉州。 自冬日便迁移到大小湟中的羌人之中,愿意参战的部分,被调度往东抵达榆中。 武威郡军屯中调度出了一支,翻越乌鞘岭而过,驻扎在媪围城。 大概唯一没有做出明确人员调度的,只有身在高平的皇甫嵩。 按照乔琰与他所说,秋收之后凉州民众手中有粮,此时他们不至因大汉兴兵而趁机动乱,故而请皇甫嵩务必监督好火石寨军屯的秋收情况,以及接收好从并州调度过来的一部分军粮。 做完了这些安排,乔琰才开始整理这趟丝绸之路的收获。 为了确保这些通过无本买卖得到的大宛宝马能够成功运到,这一趟丝路之行除了葡萄种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带回。 不过光是这五百多匹马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进项了。 在乔琰召集来自己手下将领的时候,吕布的眼睛瞥都没瞥地上那些从颜氏捞来的进项,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些大宛宝马。 听说前几天他还跑去跟徐荣称兄道弟,一副要跟对方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