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拖延到官府的人发现烟雾派人前来查看;如果运气不好,结果差不多也是一样,并无多大区别。 裴行俭轻笑,拿出一个酒壶,拧开塞子,将里头写满字迹的绢布取出来:“这也是你做的?” 杨安再次点头,他将杨侑想要杀害李世民与李承乾等人的事写在上面,藏在酒壶里。又在塞子上缠了红绳,吊一方玉坠子。 一个酒壶或许没人关注,但玉坠子值钱,只需有人发现,有人拾起,想取下玉坠,就要打开塞子。打开塞子就能发现里面的绢布,看到上面的内容。 他发现水源之后,就把酒壶扔下水,让其随水漂流。就是防着如果自己没逃脱,至少可以往外送个信,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我不知道此法有没有用。我也想过,或许酒壶不会被人发现,或许不会有人拾起,即便有人捡起来,或许也不识字,把绢布当垃圾扔了。种种情况都可能存在,但我仍然想试一试。总要试一试,多做一份准备。” 裴行俭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他赞道:“聪明。你放心,杨侑的阴谋,义父与义兄全都知晓,他们早有防备。” 杨安松了口气,转瞬又蹙起眉头:“他们应该有分出人马搜山寻我。我不确定一共分了几队,但至少上游还有一队,并且此地是他们老巢,宅子里必然还有留守之人。不能让他们察觉不对,更不能让他们……” 裴行俭嘴角勾起,接道:“更不能让他们找到机会给杨侑传信。” 杨安点头,正是如此。 裴行俭亦懂其中厉害。若杨侑得知此间门变故,或会伺机逃亡,或会调整计划,不论他怎么做,都可能影响李世民与李承乾的捉鳖行动。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裴行俭眼中寒芒闪过,神色冷冽:“他们分开抓你,我们自然也有分批搜寻。我带来的人可不只这些,还调动了本地官府与驻兵。我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论是山上搜你抓你的人,还是宅子里留守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走近,收敛眸中锋芒,温声道:“你做得很好,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所有。你已经很厉害了。今天折腾一天,累了吧。我让人送你去衙门。此地明府我已打过招呼,他会尽心照顾你。你好好歇歇。剩下的事交给我,等我都解决了便带你回家。” 杨安怔住:“回……回家?” “对,回家。我此来的任务,抓捕前朝余孽只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接你回家。你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都在家里等着你。” 他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 他们都在等他回家吗? 原来他也是有家的啊。有属于他的家,属于他的真正的亲人! ******** 长安。 鹞鹰自远方而来,在太极宫上空飞过,落入东宫。李承乾取出系在它脚踝的信管,看到上面的内容,嘴角微微弯起,随后将东西收入怀中,招手唤来抱春,让她去给李恪报信,自己则揣上本《说文解字》出门。 沉香殿。 杨妘恹恹躺在塌上,拾翠忙前忙后,十分殷勤,可杨妘瞧在眼里只觉心中堵得慌,本就不太舒坦的身子越发不舒坦。 “主子这阵子总没精神,也没什么胃口,总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多请几位太医署的医正看看?” 杨妘压下心底憎恶与怨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自然:“一点小事何必劳师动众。之前不是有医正来诊过脉了吗?我好好的呢,没什么事。我琢磨着或许是春困秋乏吧。如今正好春日,人有些困顿,刚巧前阵子还病了一场。约莫是这个缘故。” “正是因为病了一场才更要谨慎些,让医正好生瞧瞧,别是病还没好全,落下根子。”拾翠满脸关切,倒是没有怀疑她病倒的原因。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再说前阵子那会儿天气委实有些乱,正午过热,早晚太冷,温差较大,宫里为此生病的不少。因为她的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杨妘正要答话,就听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少年的关心:“阿娘,拾翠姑姑说得对,身体不适可大可小,万不能轻忽。拾翠姑姑,劳你去太医署请一下医正吧。” 直接吩咐,不给杨妘拒绝的机会,杨妘对上他带有深意的眸子,眼睫动了动,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好好好,听你的。拾翠,你去一趟,也好让小郎君放心。” 拾翠不疑有他,点头告退。 她一走,房间门内没了外人,李恪跪下握住杨妘的手:“阿娘,阿鸢回来了。” 杨妘瞬间门坐起:“他……他……” “他很好,逃出来了,现在很安全,不日就能入京。” 杨妘抿着唇,喜极而泣:“这就好,这就好。” “阿娘可以放心了。裴二哥的传信说,他很聪明。他没有被那些人养废,也没有受那些人影响至深。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判断。他是个好孩子。” 杨妘哭着点头,看着李恪,忍不住伸手抱住他:“你也是个好孩子。对不起。是阿娘不好,阿娘应该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这一年,每天被这个秘密折磨,你很不好受吧。” 李恪摇头:“与阿娘无关,是我藏着掖着瞒着没同阿娘说。我应该早点告诉阿娘的。阿娘,我……我……” “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是想给我留条退路。”杨妘站起来,望向门口,那是拾翠刚刚离开的方向,“恪儿,你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承担。” 杨妘的声音很低,如以往一般的温柔,却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恪猛然察觉他的意图,第一反应就是阻止:“阿娘,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你都可以,我为何不行?”杨妘握住李恪的手,“恪儿,你得明白,他们既然当年就存着留下那个孩子若有一日能在我身上用得着的想法,那么如今就一定会用上。” 李恪脸色一白,联想到宋清这些时日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