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药物若运用不当,危害无穷,他胸中有愧,心内难安,这才故地重游,想要将药还给对方。谁知对方已然故去。 “他说也曾想过直接将药毁去,却又念着这是那人毕生心血,若哪日遇到同样善医农物之人,会有大用处,若有成果,研究出那人未能解决之事,也算功德一件。因而他一直带在身边,妥善保管。” 对于吴峰的说法,李元吉不置可否,持保留意见。但他明确一点,不论吴峰此举的真实用意为何,就目前局势而言,此药对他们有莫大用处。 李元吉眸中寒光乍现:“此药颇为厉害,只需一株感染,便可一传十,十传百,而且速度极快。一两日时间便能绵延不绝。李承乾用于种植的庄子全都修了水渠,是为了利于灌溉。我们不必进庄子,只需找个机会在水源下药即可。如此更能神不知鬼不觉。” 李建成神色闪了闪,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只是…… 李元吉又道:“大哥放心,经过上次西瓜藤辣椒树的教训,这回我一定万分小心,谨慎行事,周全布局,必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李建成张了张嘴,应承的话语在唇边回转,却始终未曾说出口。 李元吉蹙眉:“大哥还在犹豫什么?” 李建成神色晦暗不明,只问:“你就算毁了这批土豆,只需李承乾手中还有种子,明年也能再种。” 李元吉轻笑:“这点我也查过了,当初的土豆种子已经全部种下,李承乾并没有留存。” 李建成低声呢喃:“也就是说,若我们毁灭成功,世上再不会有土豆,百姓也再不会见到此等高产粮食。” 李元吉顿住,百姓,粮食。他忽然明白了李建成的顾虑,劝道:“大哥,我们若胜了,臣民才是我们的臣民。我们若败了,自身都保不住,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李建成心念转动,又问:“土豆种子是取土豆的哪一部分,如何得来,怎样培育发芽,这些可有查到?” 李元吉摇头:“暂时不知,只听说土豆的育苗方式与别的不同。” “也就是说,你没办法在损毁土豆的同时保留种子,更别提即便留下了,可能也无法正确栽种培植。” 李元吉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哥是想把种子自己留着,将现有土豆全部毁坏,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由我们种植出来?” 李建成默认,这是最好也是最有利的方案。非但可以重挫敌人,还能将功劳归于自己。 李元吉苦涩摇头:“若时间充裕,未必不能细细筹谋,或许可行。但我们来不及了。探子说第一批土豆收成就在这两日。时间紧急。李承乾必然会先入宫面见父亲,邀父亲去庄子上主持收成,让父亲亲眼瞧见土豆的高产威力。所以我们若要动作,必须赶在此之前。 “正好前头不是出过窦氏余孽的事吗?我想着咱们可以制造假象,事成之后将罪名全都推给她们。土豆出世,民心所向,大唐基业越发稳固。窦氏余孽必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因而他们要毁了土豆完全合情合理。” 计划很好,可惜…… 李建成闭上眼睛,心绪繁杂。 作为太子,他太明白一种亩产千斤的粮食对于大唐对于百姓代表什么。它能让许多人免去饥饿、避免死亡,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新生。它可以让大唐皇权稳固,万众臣服。 而如今,他却要亲手毁去这一切。他当真要这么做吗? 毁掉,他心有不忍;不毁,白白让李世民拿了这偌大功劳,他又不甘。 犹豫,痛苦,挣扎…… 无数情绪在心头纠缠,不断拉扯,李建成沉思良久,最终艰难做下决定:“罢了。” “罢了?我们就这样算了?明知土豆出世的后果,什么也不做?”李元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他大哥是疯了吗? 李建成目光深邃:“不,我是说不必动手毁去土豆,却没说半分不动,坐以待毙。” 李元吉:??? 李建成反问:“吴峰那边既然已经无法按原计划将李承乾拉下马,除掉他所谓‘大运道’的批言。那我们为何不换种方式,反其道而行?” 李元吉越听越糊涂,不解其意。 “老二不是想让李承乾成为那个特殊的存在吗?我们就帮他一把,让李承乾走得更高更远。民心所向可不一定全是好事。我们不愿看到他们民心所向,你以为父亲就想看到吗?” 李元吉倏然抬头,双目瞪圆:“大哥是说……” 李建成嘴角勾起:“李承乾总能弄出些新鲜东西来孝顺父亲,父亲自然高兴,乐得对这个不一样的孙儿多几分疼爱。可若是这个孙儿本事太大呢?你想想,民间只知中山王,而不知有皇帝,父亲会怎么想?” 他眸光闪了闪,继续说:“曲辕犁已经给李承乾带来了不少声望,只是这份声望还不够大,因此父亲未曾警觉。倘若再加上土豆呢?你觉得到得那时,父亲对他会否还能疼爱有加,毫无芥蒂?” 李元吉恍然大悟,却仍是蹙眉,在他看来,这确实算个法子,却是“善后”的法子,最佳方案还是毁去土豆。 “大哥!” 刚开口,李建成已然抬手:“不必再说,就这么办吧。” 李元吉不甘不忿,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跺脚。 ******** 吴宅。 吴峰烧掉纸条,面色喜怒难辨。他调查过李承乾,早知他在“农物”上的运道与天赋,因而特意提前与李建成李元吉说起关于民间能人异士钻研农瘟的趣事,为的就是先埋条线,日后必定用得上。 他算的不错,如今确实到了能用的时候。自李元吉找上他,一再试探,被他挡回去后又言辞逼迫,他便知,鱼儿上钩了。 可惜,李建成不是李元吉。 吴峰眼中划过一抹讥笑:“这位太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