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父一时间手忙脚乱, 想要护子,又想要去扶晕倒了的妻子。最后发现自己浑身发软, 什么也干不成,他软软趴在地上,看着仵作查验。 “二十岁左右,男,身长七尺半,门牙断了半个”说到这里, 仵作回头问白父“这是你儿子吗” 古父死死咬着牙关,眼睛血红。 不知何时,白氏清醒过来,却早已哑了声,张口无声哭泣,听到仵作这话,终于哭喊出来“是儿啊, 你死得冤枉啊” 大人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纵火” 白氏哭着摇头。 确实有人纵火,可她能实话实说吗 放火的就是夫妻二人啊 一个弄不好,夫妻俩都得进去。在京城里故意纵火,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这个院子属于顾府所有,后来温久刻意将其改在了白姨娘名下。温盼安最近才改了名, 本想找个机会将这一家子赶出去, 也没想到先出了事。 院子着了火, 自然有人报给主人。 彼时, 楚云梨由于睡得早, 已经清醒了,刚好陪着温盼安一起出门。由于是古家人,楚云梨还“好心”地带着白姨娘。 她没有多想, 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如今已经一无所有的白姨娘要怎么安顿这一家子,白姨娘安顿不了,也能看看那些靠着顾府银子养活的蛀虫哀求哭闹。 两人到的时候,大火早已熄灭。不过还能感觉得到废墟上的热气,看热闹的人挺多的,楚云梨由温盼安扶着下了马车,那边大人立即过来了。 此人是顾首辅的门生之一,当初险些成为了首辅的女婿。也正因为有他在,温久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直接弄死不听话的儿子。 “柳大人。” 柳大人点点头“火是子时前后着起来的,当时动静很大,几乎一条街的人都来救火,可惜还是有两人没有跑出来。一个是租客的儿子,一个是随从。比较奇怪的是,那个随从昨日一早就离开了,不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楚云梨耳边全是白氏的哭喊声。 白姨娘满脸惊色,急忙上前去找白氏“阿明没跑出来” 白氏扭头看见是她,眼神凶狠“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是不是” 这样的态度,是过去十多年你从来没有过的。白姨娘真是吓一跳,随即满心都是被冒犯的恼怒。 而人群里的温盼柔看不下去了,几步冲上前扶住母亲“姨母,你吼什么我娘帮你够多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白氏看见她出现,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 温盼柔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道“我做什么了大半夜的我睡不着,听说这边着了火,特意赶过来瞧瞧,刚一到,就看见你就冲我母亲大呼小叫,果然升米恩斗米仇。”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氏很清楚自己已经送走了儿子,再说,一起送走儿子的还有男人,总不可能他们夫妻俩都发了癔症。 “柔儿,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白姨娘一头雾水。 温盼柔恨毒了古明,此刻只觉得畅快,脸上就带了几分“我不明白姨母的话。” 白氏咬牙切齿“阿明死得冤枉。他明明已经” 温盼柔打断她,不疾不徐地道“姨母慎言,这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儿子被困在火场中没有逃出来。虽然他死得确实冤枉,可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呀,不好借着丧子之痛冲别人胡乱发脾气。这个世上,不管谁欠了你,我娘总不欠你。” 她目光落在已经被仵作扒拉过一番的人形身上“这就是表哥吗太惨了,我明明说的是自尽,你们家这也太诚心了。” 白氏再也受不了,扑过去挠她“我杀了你” 她刚失了儿子,悲痛欲绝之下手软脚软,自然是打不到的。白姨娘也生气了“出了这样的意外谁也不想,你别冲柔儿发脾气。” 温盼柔轻哼一声“娘,这些人不知好歹,以后你别再帮他们了。” 白姨娘苦笑,她如今自身难保,哪里帮得上别人 “走吧”乱糟糟的,味道也不好,忙也帮不上,万一耽搁太久,惹恼了那边年轻的夫妻俩,她会更惨。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离开,没看见身后白氏淬了毒一般的眼神。 楚云梨看见了,却没打算提醒。 院子已经烧了,古家夫妻俩也承认了是走水。烧死了的人好生安葬,完了重新找匠人来修宅子就行。 有柳大人看着,夫妻俩也无意多留。临走之前,楚云梨找到了古父“这宅子烧了,你们拿什么来赔” 古父儿子没了,都不想活下去了,此时却有人还要逼迫,当即大叫“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你们杀了我吧。” 温盼安皱眉“不是耍无赖吗就当我倒霉。回头你们一家人收拾好,赶紧搬走,以后不要出现在本公子面前。” 东家不追究了,落在外人眼里简直是大善人。古父听着周围人的夸赞,心里越来越堵,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白氏吓坏了“他爹,你不要吓唬我呀” 这边离胡昌盛所在的院子不远,柳乐琳记忆中那边有一家的早饭不错,夫妻俩过去吃了,顺便去了一趟胡家。 敲开门,院子里乱糟糟的,好像许多天没有打扫了似的。 开门的乔氏看着面前满身华贵的前儿媳,心中后悔得无以复加。如果不折腾的话,一家人不会欠上债,也不会招惹温盼柔那个煞星。 那根本就不是个老实过日子的,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温盼柔一天到晚不着家,难得回来,还嫌弃饭食不好吃,非要去外面吃。她手头也没有银子,顿顿跑去外头赊账。 周围一片酒楼,全都是债主 乔氏又是害怕又是担忧,眼睛都哭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