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取子,往前数几十年,传言中也不过才发生了两次,第一次孩子落地大人就断了气。第二次孩子没活,大人也才活了三天。 罗父心里清楚,哪怕女儿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像是立刻要死的样子……但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孩子母亲早年离开了他,他一个人将女儿带大,以前确实想抱孙子,但也没想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小人而让女儿丢命。 先前听说女儿执意剖腹取子时,他就很不能理解。这人活着,什么都会有,包括孩子……哪怕没有孩子又能如何? 罗父是个自私的人,不愿意因为别人而让女儿丢命,哪怕是亲孙子也不能。此时听到女儿说里面有内情,他哪里还忍得住? 吼完了李华林,他立刻吩咐丫鬟:“去把稳婆叫来,我要亲自问一问。她说不清楚,那就是谋害人命,我得为梅娘讨个公道!” 说到后来,已然哽咽难言。他伸手握住了楚云梨的手腕,声音沙哑道:“梅娘,你千万要好好的,别丢下我一个人。” 楚云梨看着他短短两日苍老了不少的眉眼,心里酸涩难言:“爹,我不会有事!” 她说话时声音很小,到底是伤了元气。 李华林不敢再多言,站在一旁沉默着,楚云梨看了过去:“真不是你吩咐稳婆剖腹!” 闻言,李华林一脸悲愤:“你是我妻子,也是我的亲人,我……你说这种话,简直是侮辱我。你伤成这样,我心里也痛,也很难受,如果真的有人害你,不用爹出面,我一定帮你收拾了她!” 楚云梨伤口痛得厉害,根本动弹不得,精神也短,干脆闭目养神。 罗父心头焦灼,火烧火燎似的难受。哪怕身子虚弱,他也坐不住,站起身负手在屋中转圈。说真的,他万分不愿意有人谋害女儿……女儿女婿感情不错,如果真的有人在其中动手脚,那一定是李华林。 这样的事实,女儿怎么接受得了? 更何况女儿这会儿身受重伤,再受这样的打击,真能熬过去吗? 李华林扶他坐下:“爹,您别着急,大夫一会儿就到。” 大夫比稳婆来得快,昨天已经来过,剖腹取子这种事古籍上确有记载,但母亲都不能存活。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万分想救下前人所不能救的人,在古籍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到楚云梨精神不错,甚至还能说话,比起昨天有所好转。大夫满心欢喜,急忙上前把脉。 “如果不发高热,好好养护伤口,不让伤口糜烂的话,等到伤口愈合,或许……”有一线生机。 罗父听得眼圈通红,女儿从小像个假小子似的,可足足能抱一个孩子出来那么大的口子……哪怕是男人也受不了啊! 大夫配了几副药,留下了伤药,又再三嘱咐说有事情请他过来,这才不舍地离开。说真的,可以的话,他还想亲自守在罗家看护。 别说大夫,罗父都没敢多留。实在是女儿一张脸白得像鬼似的,明显元气大伤,需要好好静养,他离开时,还带走了李华林。 稳婆……跑了。 反正不在家里,稳婆家人对她的去处一问三不知,罗父一怒之下,想要去衙门报官。可他身子虚弱,出不了门。李华林又口口声声说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人,还说他不怕坐牢,但得为家人着想。若和稳婆无关,那罗家就是诬告,家里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个襁褓中的孩子,他不能出事。 罗父虽然怀疑女婿,但到底没有证据,加上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便没有执意……稳婆夫家婆家祖辈都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都会回来。 反正,女儿若是出了事,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一定让稳婆偿命! 夜里,楚云梨发起了高热。 那么重的伤,手法又粗糙,不发热才怪。楚云梨强打起精神,吩咐丫鬟给自己擦身。 大概是李华林不想做得太明显。新来的丫鬟挺老实,做事麻利,并不敢怠慢。 天亮时楚云梨终于退热,熬了一宿,她早已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回又做梦,梦到了冯韶安。她扑过去时,他确实抱住了她,但身形虚幻,只是一道影子,她抱了个空。 他那模样,像是最开始的她。 不过,好消息是,冯韶安也成了和她一样的人,帮人消散怨气。并且,有道声音告诉楚云梨,只要善值攒够一百万,他们就能重逢。 因此,楚云梨到了这里。 可这一回,太特么痛了! 李华林简直不是人。 楚云梨是被吵醒的,外面阳光明媚,耳边吵吵嚷嚷,听得人心里烦躁,她无论是精神头还是力气,比昨天都要稍微好点。 “不能进!” 这是罗父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 “我好不容易抽空来一趟,只想看看弟妹,这也是担忧她嘛,都说长嫂如母,她拼命生下了孩子,无论孩子跟谁姓,那都有一半姓李,我要是不来探望不见她,传了出去,又是我这个当嫂嫂的失礼!” 这声音挺熟悉的,是李华林的大嫂杨氏,妯娌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罗梅娘不喜欢这个长嫂,总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 罗父本就在病中,这两天担忧女儿,夜不能寐,吃不下饭,精神头大不如前。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哪里争得过她? 杨氏的声音又起:“我小声一点,看看就走,不会打扰了弟妹的。”话音落下,门已经被推开。 楚云梨循声望去,刚好看到罗父往后仰倒的身影,应该是他挡着门口,杨氏急着进门推了他一把。 她一颗心提了起来,看到罗父勉强扶着门框站稳,这才安心。顿时生了怒气,呵斥道:“李华林,你是瞎子还是傻子?看到爹都要倒了,不知道扶一把?你的手是金子做的?” 已经进门的杨氏听到楚云梨这话,顿时一脸惊讶:“弟妹,你真的剖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