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的模样很凶, 齐瑶瑶被吓一跳,下意识松了手,然后才明白了郡王话中之意, 她看了一眼狼狈的郡王妃, 垂下了眼眸。 周叶苗被这么一喝,愈发伤心, 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想哭。 事已至此,唐娉婷哪怕就是说出一朵花来, 也脱不了罪, 她看着周叶苗,眼神中满是怜惜:“娘对不起你……” 周叶苗并未上前, 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哭声更重。 郡王看得颇不是滋味, 自从知道面前这个苦命的妇人是自己的女儿之后, 他就忍不住多关注几分。 郡王妃见状,心里更沉。 而郡王越想越气,霍然起身提笔写下一封休书扔到了郡王妃面前:“唐娉婷,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干系!” 他的意思不是不追究唐娉婷换掉孩子之事,而是要让宗令秉公办理。 混淆皇家血脉, 那是死罪。 唐娉婷看着面前的休书, 眼神惊恐。她不想认罪也不想死,急忙扑到了郡王面前:“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想要多陪陪女儿,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求您了……”一边说, 一边磕头。 郡王当年忤逆双亲也要娶她进门,是真的爱过她的。看她如此,他满心恨铁不成钢:“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一想起子嗣,郡王就想起来自己被她害到断子绝孙,哪里还有什么感情? 他冲着宗令拱手:“伯父,按律处置吧。” 不用看他面子。 宗令见他如此,心中微微一松,一挥手道:“带走!” 唐娉婷不甘心,不停地求饶哀嚎挣扎,可根本就没人管她。就连贴身伺候她的几人都一起被带走。 人走了,院子里空荡了许多。郡王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 周叶苗还在哭,只是由方才的啜泣变成了默默流泪。齐瑶瑶跪在她旁边,伸手拍母亲的背,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郡王。她垂下眼眸道:“娘,我们走吧。” 闻言,周叶苗看了女儿一眼,缓缓起身。 郡王终于回过神来:“别走!”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失散多年的女儿说话,话说完后觉得自己语气太重,缓和了面色:“你既然是我女儿,那就先住下。”他揉了揉眉心,看向楚云梨:“艾草,你带她们下去安顿。” 楚云梨张口就道:“这不合适。” 儿媳的再次忤逆让郡王面色难看起来。 楚云梨自顾自继续道:“我们鸠占鹊巢多年,如今还一副主人的姿态跑去安顿真正的贵女,她们母女肯定会多想的。我得书信一封,让兄弟俩回来,然后带他们离开。” 关海全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他是万分不愿意离开的。 郡王皱了皱眉。 他心中一直认为关海全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又变得越来越懂事……这突然要走,他心头挺难受的。哪怕不是亲生父子,可多年以来的父子情分不假。 但杨艾草这话也有道理,把人留下之后,还让他们夫妻以一副主人的姿态招待叶苗母女,也确实不合适。 楚云梨没管他复杂的心思,自顾自继续道:“您放心,除了我买下的荒山和工坊,其他的东西我都不带。” 郡王哑然,说到底,关海全妻儿又有什么错呢?他来的时候尚在襁褓之中,杨艾草嫁的是郡王的孙子,如今要沦为普通百姓……他们都是受害者。 “属于你们的东西都带走吧!”堂堂王府,也不差那点衣衫首饰。再说,留下来也没用。 楚云梨没有拒绝,真心福身谢过。 郡王没有迁怒,已经很难得了。 关海全心里并未放松,甚至还愈发沉重,方才宗令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他,但以后肯定会有结果。他想做个普通百姓说不准都是妄想。 “父王……我……我会尽快带着妻儿出去的。” 郡王觉得挽留也不是,不留也不合适,当下只摆了摆手。 楚云梨真的是说搬就搬,早在她从宫里出来之时,就已经在准备搬家事宜。现如今她没有置办宅子,得先去郊外的工坊住着,好在那地方虽不富裕,却足够宽敞。 走出院子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关云南。 此时的关云南一脸茫然,她从小在郡王府长大,以为离开时是因为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可现在……她这一离开,落脚地都不知道在哪里,且这辈子都再和郡王府无关,出去后怎么办?日子怎么过?外人又会如何笑话她? 楚云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丫头,走吧!” 窝在温热的怀里,鼻息间都是女子的馨香,关云南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二弟和三弟还不知道这事呢。” “不要紧,他们会接受的。”楚云梨笑着道:“回去收拾行李,稍后我去找马车,明日一早就走。” 关云南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关海全,试探着问:“那爹呢?” 楚云梨本来是不想让他一起的,想到什么,她回头问:“你跟我们一起吗?” 关海全顿了下:“那什么……父王身体不好,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有些担心他,想多留一段。”他面色黯然:“如果父王要赶我走,我再来找你们。” 楚云梨上下打量他一眼。 关海全不敢与她对视,总觉得自己那些小心思已经被他看穿,别开眼道:“你愿意带珠珠她们一起么?” “不愿意!”楚云梨一口回绝。 关海全深深看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也不勉强你。但我是男人,我得有担当,照顾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是应该的,安顿他们之前我都不好单独离开,你们先走吧。” 楚云梨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拉着关云南走了。 关云南微微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