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 或许难以理解江雨娘为何要这般忍耐。但身在局中之人,是看不出这里面的蹊跷的。 江雨娘嫁入乔家之后,夫妻俩是相敬如宾, 乔治坤面上并没有苛待了她,只是待她比较冷淡而已。至于乔家, 这妯娌之间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公公婆婆希望她在酒楼干活是因为这份活计搭上了舅家人情。再说, 江雨娘在酒楼受到了那些不公正的对待, 她回来后说了几次, 都被一家人劝她忍。 渐渐地, 她便也不说了。 至于工钱被婆婆拿走这事, 并不稀奇, 虽然有许多媳妇进门之后可以拿到自己所赚的银子, 但没分家之前, 当家的都是公公婆婆, 也有许多媳妇看不见家中银钱, 有那会算的长辈, 甚至还会收好家里的米粮, 每顿做饭之前才拿出粮食给儿媳。 总之,在江雨娘被休出门之前,她完全不知道乔家人有这种心思。 在她看来, 哪怕乔家不喜欢自己, 但只要公公婆婆不在了,分家之后就各过各的。再有三两个孩子, 日子就还能往下过,至少,乔治坤只是待她冷淡, 并没有各种陋习,也从未出手打她。甚至还花了大价钱给她配养身丸……后来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知道真相前,江雨娘是真的以为乔治坤只是笨嘴拙舌不会表明当面心迹,对她还是不错的。 乔治坤听她提起工钱,沉吟了下:“回去我就跟我娘提,稍后给你送来。” 楚云梨满脸的嘲讽:“不用你。我会亲自登门一趟,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两人分开,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们乔家对不起我。” 乔治坤一脸歉然:“对不住。” 回去的路上,乔治坤鼻青脸肿的,好几次试图开口,都被江临给瞪了回去。 关于姐姐要回到乔家拿银子这事,江临并未阻止。毕竟谁也不会嫌银子多,尤其那还是姐姐辛辛苦苦赚的,之前姐姐姐夫面上看着挺好,他便没想那么多。可此刻越是细想,他越觉得姐姐不值。 别的不说,姐姐进门三年,自从干上了酒楼的活计,一天三顿都是酒楼那边包吃包住,回家只是睡觉。乔家什么都没有付出,却毁了姐姐的身子,让其一辈子都不能有孕……虽然大夫说可以调理,但江临对此并不乐观。 一个女人,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哪里会有男人真心待她?就算有,年老之后又该怎么办?谁替她养老送终? 他好好的姐姐嫁入乔家,落到这般地步,说实话,只是拿回姐姐的工钱,他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乔治坤,想让我们别乱说,没那么容易。至少你得赔!” 乔治坤并不答话,闷头走在前面。 回到乔家时,院子里只有乔父,可几人一进门,各间屋中都探出了头来,乔母看到江家姐弟俩回来,冷笑连连:“怎么,这是后悔了?江雨娘,方才我就说过,你只要敢踏出这个门往后就不再是我乔家的人,你可是走得头也不回,既然这般硬气,又何必回来?” 江临气得拳头紧握。 此刻天色渐晚,乔治坤走近了,乔母才看到儿子身上已经带了伤。她顿时大怒:“你们凭什么打人?” 江临一把抢过楚云梨手中的药瓶,狠狠掷在地上:“就凭这!乔治坤给我姐姐配了避子丸,已经伤了我姐姐的身子,我就是打死他,那也是他活该!” 乔母看到盛怒中的他,又见儿子没反驳这话,有些心虚,却强撑着道:“这明明就是养身的丸药,为何会变成避子丸,那只有问你们姐弟。你们说我儿子毁她身子,我还说她自己喝了药,不愿意给我乔家生子,被发现后又倒打一耙说我们害人呢……” 江临忍无可忍,猛地扑上去,捡起椅子就朝着乔母身上砸。 乔家三兄弟,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打? 一个个都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棍棒等物,就要朝着江临身上招呼。 楚云梨一把夺过乔治平手里的棍棒,狠狠砸在院子里的水缸上,砸得砰一声,水缸碎裂,里面的水流了一地,她厉声道:“打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们乔家是如何对待儿媳的娘家人的!”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早就发觉了不对,但此刻大门紧闭,且这明显就是乔家的家务事,一般人都不好敲门。 但也有人可以敲,就比如当初帮乔家上门提亲的媒婆,她本就住在这条巷子里,得到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 媒人不是官媒,大家都是邻居,仔细扯扯,还都是亲戚,这夫妻俩吵架,她就得过来劝劝。 “这是怎么了?”媒人算是李氏的远房姑姑,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知道这事闹得不小,劝道:“有话好好说嘛,为何要动手?” 楚云梨还没有开口,乔氏已经道:“亲家姑,这事不能怪我。雨娘进门三年没有孩子,我从来都没有责备过她半句,但她今天实在太过分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乔家大娘,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去请个大夫来当场把脉。就算如你方才所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被你们发现后倒打一耙污蔑你们下毒。但大家都有眼睛,也都不是蠢货,一个年轻姑娘家,连孩子都没生,自己喝避子药喝到子嗣艰难的地步,你看看最后会有几个人信?” 乔母反正是不认的,别开了脸。 楚云梨直言:“我回来不是想和好的,只是想拿回自己进门后所赚的工钱。” “拿了银子,你就愿意走吗?”乔母满脸讥诮:“你若是愿意,我就当花钱消灾。” 楚云梨并不接茬,转而问:“那本就是我的,你凭什么不给我?” 因为媒人进门,外头又有不少人好奇乔家这场闹剧的原委,这门一打开就没能关上,邻居们虽然不好意思进来,但都一直聚在门口,看到趋势还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此刻天色已晚,上工的人都回来了。乔父不知道所有内情,却也隐约明白,这事是自家不对。无论家人怎么狡辩,今日之后自家都会沦为别人的谈资,他不愿意丢这么大的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