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雪。” 楚云梨嗯了一声:“姨母坐。” 听到她唤姨母,面色又平淡,罗氏一瞬间都以为姐姐弄错,陈倩雪压根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甚至想过自己一进门,母女见面之后会抱头痛哭,或是陈倩雪逼着她解释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陈倩雪这样平淡,她一时间还不知如何接话,坐下后捧起了茶杯暖手,闻着清雅的茶香,她笑着道:“将军对你挺不错的。” 楚云梨头也不抬:“姨母找我何事?” 罗氏确实是有事才登门:“三姐被休回了家中,还受了重伤。你外祖母本来身子就弱,得知此事后又大病一场,今早上才醒来。她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没几天的活头了,如今得知你娘出了这事,更是茶饭不思,我怕她熬不下去……今日过来,就是听你娘说了事情原委。是你要求你爹休她的,对么?” 楚云梨颔首:“你是来求情的?” 罗氏有些尴尬:“三姐一生就得了你这一个女儿,她是如何疼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差不多的事你就别再计较了。” 楚云梨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轻微的磕声。 罗氏却已看出来她动了真怒,面色愈发尴尬,端着茶杯喝茶,借此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父亲跟我说,你才是我亲娘。” 闻言,罗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她强行咽下,却因此呛咳得厉害,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楚云梨漠然看着她:“她对我所做的那些事,你当真全都清楚?” 罗氏脸被呛得通红:“我不大清楚。” “不清楚你还来帮她求情?”楚云梨不客气道:“他们要把我往绝路上逼,所以我才让父亲休了她,将陈青松也撵出了门去。” 罗氏:“……” 其实她知道三姐干的那些事,但她也是不得不来。 “倩雪,当年的事……” 楚云梨抬手止住:“我不想听那些旧事,我只知道他们对不起我。夫人害我成了弃妇,我以牙还牙, 很公平!” 罗氏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确实是你生身母亲,如今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缘由才来求你饶她。若你不肯饶恕她们母子,我会有大麻烦。”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这跟我有何关系?” 罗氏愕然:“我是你娘。” “你有教养过我一天吗?”楚云梨振振有词:“我这些年的花用都是父亲赚的,衣食住行是父亲请的人照顾的,兴许夫人也插手了,但这里面不包括你,你别说有麻烦,就算是要死了,又与我何干?” 上辈子陈倩雪被送到将军府,后来跟着陆守凯一起离开,从头到尾罗氏都没有出面。楚云梨自认为不用再顾及她。 罗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算我求你。” 楚云梨满脸嘲讽:“我也想求人,可谁放过我了?贺俊风执意要休我,父亲执意要将我送来,夫人更不必说,陆守凯执意要强迫我,我被人逼着官员的妻子不做,没脸没皮跑来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这期间有谁帮过我?又有谁问过我愿不愿?” 罗氏苦笑:“你怨我了?” “没有怨,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楚云梨面色淡淡:“我只是认为,没有帮过我的人,不配来求我,甚至都不该张口。” 罗氏眼圈通红:“之前我以为你被三姐养得很好,可你这般凉薄,不肯与人交心……看来是我错了。” 楚云梨嗤笑:“亲生的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尚且还看顾不到,你凭什么认为别人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罗氏脱口道:“她不敢不尽心。” 楚云梨心下好奇:“这话从何说起?” 罗氏再次沉默:“她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更不敢伤害你。” “但事实上你估算错了。”楚云梨平淡地道:“人不能太自信,她跑去跟贺俊风胡说一通,让其休了我。又给我下药,叫我送到了陆守凯床上,一次不成又来一次。” 罗氏苦笑:“她那是被逼的。我捏的把柄会让她被千夫所指,而她不送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比起性命,名声就算不得什么了。 楚云梨摆了摆手:“我绝不会帮她求情。贺俊风休了我,哪怕他愿意接我回去,夫妻之间裂痕已经造成,我们回不去。我做定了弃妇,她也一样。我好不了,谁也别想好!” 罗氏看着她眉眼间的冷漠,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是你们江家的规矩?”楚云梨一脸严肃:“我最近挺倒霉的,你还在这哭,是觉得我还不够晦气吗?” 罗氏:“……” 楚云梨再次强调:“这里是将军府。你是想让我去找将军来为难你?” 罗氏真的怕了。 她可都听说了,三姐身上的伤是陆守凯亲自打的。而陆守凯会动手全因为那是面前女子的要求。 “倩雪,我是忍不住。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楚云梨并没有出声挽留。 稍晚一些的时候,陈青松找上门来,想要见她。 上辈子陈倩雪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大哥也参与了陷害自己,对着这个人,楚云梨是一点耐心都没,吩咐道:“把他给我揍一顿,往后他若是还敢来,就再揍。” 于是,陈青松还在忐忑自己能不能见着人,就看到里面有人高马大的亲卫配着大刀出来,手里拿着棍棒,到了跟前后一句招呼不打,直接就上手。 身上剧痛传来,他才回过了神,急忙开口讨饶,奈何这些亲卫就跟聋子似的,无奈,他只得拔腿就跑。 跑过了两条街,身后的人才回去,彼时陈青松身上到处都有伤。他扶着墙直喘粗气,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