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快了。 林家安在外城开了一个酒铺,开张后生意不错,酿酒的地方不够,他挪了一些到林家的院子里,最近酒大娘没少在暗地里打听。 其实,林家安开酒铺子,是冲着罗家去的,奈何他酿的酒味道太好,比罗家的好太多,没能抢着生意,因为两家的客人完全不是一批人。 不过,酒大娘还是特别难受,他们打压了林家多年,眼看只剩孤儿寡母即将达到目的。结果林家安如有神助一般,突然就好了,酒大娘是怎么都想不通。 两人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林家安一掀帘子就看到了酒大娘在斜对面那户人家门口说得兴起。 酒大娘看到二人回来,嘲讽道:“天天往衙门跑,能脱身吗?”她回过头,冲着脸上有些尴尬的邻居大嫂振振有词:“这俩肯定是摊上事了。突然有了那么多银子,不被查才怪!肯定一查一个准,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他们肯定回不来。” 邻居大嫂实在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背着说说就算了,当面都还要说。她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酒大娘切一声,不屑地道:“就那点胆子。”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先前的伤好了?”林家安似笑非笑:“说到去衙门,刚好我这查到了一些事……当年我爷爷受伤,是被人推的,我爹赔偿人家银子,也是有人算计。后来我们母女生病,更是有人用毒烟熏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酒大娘听到这些,脸色都变了。 想到这,夫妻二人天天往衙门跑,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两人该不会是去告状了吧? “有这种事?”酒大娘故做一脸好奇:“大人怎么说?” 林家安煞有介事:“还没说,我还差点证据,到时候一起送上去,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还我长辈一个公道!” 酒大娘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湿透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落荒而逃。 看她消失,林家安笑了笑:“应该就是这两天。” 于是,他跑了衙门一趟,趁夜带回来几位衙差。 深夜里,林罗两家中间的墙头上冒出了一个火把,紧接着三四个人影出现在墙头,看准了林家堆酒的几间屋子,一连丢出了十多个火把。 火势熊熊,酒大娘看在眼中,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想慢慢来,收拾了夫妻二人后将宅子并入自家,可白天林家安的那番话着实吓人……不要紧,只要这夫妻二人没了,那些秘密便不会有人知道。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罗家人往后撤,准备算好了时辰喊人救火,他们可没想把自家也搭进去……得在夫妻二人逃不出来又能保全自家的情形时立刻喊人。 结果,还没跳下墙头,几个着黑红相间衣衫的衙差出现在了院墙底下。酒大娘吓了一跳,正想狡辩几句,忽然就看到林家院子里好多人拎着水桶来来回回,明显正在救火。 这一瞬间,酒大娘什么都明白了,厉声质问:“你算计我?” 林家安面色坦然:“又不是我让你放火的。” 罗家四口当衙差的面放火烧民宅,铁证如山,简直辩无可辩,连夜就被捆到了衙门。 关于林家几代人枉死的事也真相大白。 消息传回巷子里,好多人都不敢相信做了多年邻居的罗家人竟然出手这般狠毒,可事实摆在眼前……被罗家人盯上的林家才惨,险些就被弄绝户了。 罗家没有好下场,夫妻俩从衙门出来,脚步轻快,准备上马车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小丫姑娘。” 楚云梨回头,看见来人身着大牢中看守的衣衫,疑惑问:“找我有事?” 看守累得气喘吁吁:“是这样,那个刘……刘喜财说要见你。” 楚云梨不太想见他,不过这会儿天色还早,闲着也是闲着:“麻烦你前面带路。” 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夹杂着各种怪味。林家安伸手护着她,偶尔还提醒她小心脚下。 刘喜财窝在一堆干草中,看到人来了,他急忙扑到门口,激动地道:“小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确实不想来,这还没到午膳的时辰,赶回家去吃又太晚了。所以想着过来耽搁一会儿,吃了饭再回。”楚云梨打量他:“有事吗?” 刘喜财苦笑:“多谢。” 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捡回一条命,全靠小丫将所有的银钱交给大人赔偿苦主。若不然,他可能就和那几个十恶不赦的兄弟一起身首分离了。 楚云梨有些意外:“你不怪我就好。” 刘喜财看着面前的一双璧人,女子身形纤瘦,五官绝美,眉眼间一派轻松写意,可见日子过得极好。他将其找来,本来是想嘱咐她照顾一下脑子不够数的儿子。毕竟,小丫是儿子在这个世上除了亲娘之外唯一的血亲。自己这个爹是庇护不了他了,可秦家不干人事,他是越想越不放心。 可看着这样的女儿,他那些话说不出口了,沉默半晌,道:“找你来,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你过得好就行。” 楚云梨点点头。 刘喜财苦笑:“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我要是负起责任,多问几句你娘的处境,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年的苦。” 那也不一定。 刘喜财干了这么多坏事是真的,天理昭昭,早晚都会被查出来。小丫本身性子软弱,刘喜财这样强,他在的时候小丫能过得好,可他不在,小丫一定会被人欺负。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楚云梨转身:“你保重。” 刘喜财看着二人离去,父女俩找到对方这么久,小丫从来没有正经喊过他一声爹。此刻他心中后悔得很……如果他要是没有认识那些兄弟,没有欺负人,没有沦落到大牢之中,便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弥补她。如今他身陷囹圄,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回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