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地,其实这中间的距离就是两家的院子。 一进门,只觉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一眼瞧上去就觉得特别热闹。楚云梨微愣了下,大户人家布置都讲究个雅致,就算喜欢鲜艳的颜色,也不会这样乱糟糟。 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诧异,跟着丫鬟去了内宅,这期间遇上了一个胖嘟嘟的豆蔻年华的姑娘,她带着一群丫鬟,似乎正在闲逛,看见楚云梨后,问:“你是谁?” 楚云梨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一脸疑惑:“脂粉?” 丫鬟有些紧张:“二姑娘,李东家的脂粉是城里数一数二。大姑娘听说后,就想试一试。” 胖姑娘蹙眉:“管事连大姐姐的脂粉都扣下了?岂有此理!”她跺跺脚:“我瞧瞧去!” 丫鬟吓一跳,忙跪下道:“二姑娘别去,奴婢求您了,您真去发作了管事,回头我家姑娘又要生病。” 二姑娘一脸的无奈:“我也去瞧瞧大姐姐。” 她率先走在前面,进院子时,楚云梨看得出要买脂粉的这位姑娘住的院子位于主院的右边,应该是家中得人看重的子嗣,只是听二姑娘说底下人扣她东西……想到那位生病而去的前陆老爷,楚云梨心下已然明白。 这位被下人怠慢的大姑娘,应该是前陆老爷的女儿。 院子里冷冷清清,没几个伺候的人,楚云梨进门后,一眼看见了主位上苍白消瘦的妙龄女子。而她的余光,已经注意到旁边的年轻男子。 男子脸上有不自然的苍白,一看就知在病中。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露出的手指纤长,瘦得能看见指节。 最要紧是那双眼睛,楚云梨一对上,忍不住先笑了。她心里欢喜,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将手里的盒子一一打开放在大姑娘面前:“姑娘,我帮你每一样都试一下。” 今天没白来。 陆大姑娘陆淼淼偷瞄了一眼自己兄长,道:“好。” “不用试。”陆庆安递出一个荷包:“其实是我想要。李东家在我手背上试一下吧。” 试脂粉是假,把脉才是真。 楚云梨上前仔细“试”过,道:“今儿我以为是陆姑娘要,带来的都是女子所用。用在男子身上有些不合适,男用的脂粉我铺子里也有,稍后再送来。” 胖嘟嘟的姑娘陆苗娘闻言满脸诧异:“男人的脂粉不都是女人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楚云梨笑了笑:“男女肌肤不同,用一样的脂粉,肯定不合适。” 她起身:“我先走一步。” 陆庆安也跟着起:“劳烦东家了。我送你。” 他衣衫宽大,空荡荡的,不摸也知道衣衫底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楚云梨瞄他一眼:“公子还在病中,好好歇着吧!”别折腾了,小心倒下。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刚来不久。 陆庆安执意,没人能拦得住,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有风吹来,衣袂飘飘,他真就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 楚云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回头就看见拱门处的下人都福身行礼,下一瞬,胖胖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看见二人,微愣了一下:“庆安,这是谁?” 陆庆安随口道:“是妹妹请来的东家。”又伸手一引:“请!” 他不太想让楚云梨与之对上。 楚云梨是无所谓,陆老爷不想放过,皱眉打量:“什么东家?你们什么都不缺,哪儿还需要从外面买?” “是脂粉。大姑娘妆台上干干净净,花一般的年纪,该打扮一下。”楚云梨坦荡荡,又瞄了他一眼,恍然道:“陆老爷当家,没注意到这些小事很正常。老爷放心,脂粉不贵,也就是您一顿饭钱。” “家中有方子,女眷上脸的东西,不用外头乱七八糟的,出了事,你们也赔不起。”陆老爷满眼鄙视,又教训侄子:“别什么人都往府里领,万一丢了东西……” 陆庆安刚来此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本来是不想搭理她的,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堂堂陆府,还怕小贼?” 陆老爷皱眉:“庆安,家业再大,需得开源还得节流。不能因为银子多,就拿着到处送人,这买东西也得慎重,不就是脂粉么,然后我就让管事给淼淼送些过来。” 语罢,一挥手:“来人,送这位东家出门。” 陆庆安不搭理他,自顾着往外走。 陆老爷见状:“年轻人不懂事,听长辈的总没错。” “爹走的时候,我已经十四,算是半个大人。”陆庆安冷冷看着他:“当年的事我亲眼所见,哪怕过去了六七年,有些事我还记得。比如我爹的病根本就没有那么重,是你换了大夫。才让他病情越来越重,还说是大夫医术不精。既然是大夫医术不精,为何不换人,还让他一直留着?” 陆老爷恼羞成怒:“当初大夫的去留,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还有府里的康来,他跟在你爹身边多年……” 陆庆安打断他:“所以,前天他已经病逝。” 他语气平淡,陆老爷却生出了一身白毛汗。 康来前两天突生恶疾,后来就不行了。陆老爷一直都没多想,他看着面前的侄子,真觉得侄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陆庆安伸手一引:“李东家,请!” 楚云梨颔首,抬步往外走,到了门口时,低声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陆庆安也低低道:“我爹会死,那位康管事居功至伟,陆坤不过是个傀儡。陆府已经传承了好几代,就算什么也不干,光是手头那些铺子的租金,每月就有不少进项,根本就不可能败落。这几年愈发不像样子,除了陆坤在外胡作非为,多半的银子都落到了康管事的手中。他死之前,已经将东西还给我了。全都在外城的一个小院子里,可惜我身子弱,还没来得及去看。” 他微微偏着头,含笑问:“你得空吗?陪我走一趟,可好?” 当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