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人还活着,没有真的让她变成孤家寡人。
而这,是母子俩倒霉的开始。
楚云梨一刻也不敢停,赶到李婆子家的那条巷子外,就看见里面站了不少人。面对气喘吁吁的楚云梨,有认识她的人急忙招呼:“春娘,你怎么才来?”
众人自发让开一条道,楚云梨几步奔过去,就看见李婆子已经准备好了药酒,且已经剪开了张成才的一条裤腿,正摩拳擦掌准备上手揉!
被人围在中间的张成才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人听他的话。
楚云梨奔上前:“成才,你怎么样?”
张成才看到母亲,眼圈突然就红了:“娘,我腿疼。李大娘准备帮我揉,可是我听说如果伤着了骨头是不能揉的……娘 ……”他欲言又止,很想让母亲帮自己换一个大夫,最好是换到最擅长治骨头的大夫那里去,可周围站着这么多人,甚至当着帮忙治伤的大夫面前,他不太好意思直说。
要是说了,好像自己嫌弃李婆子的医术似的,他已经十七岁,不是三岁娃娃,不能干这么当面嫌弃别人的事。
楚云梨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李婆子身上。
与此同时,李婆子也看了过来:“你让一让,我好动手。”又劝道:“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他伤得挺重,得赶紧治,揉完了就好了。”
“我会揉!”楚云梨塞过去一把铜板,“我家里也有现成的药酒,今日的事多谢你了。”
李婆子收到了诊金,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挺惋惜自己没了上手治伤的机会。要知道,凡事都得有第一次,才会有别的病号求上门。
楚云梨目光落在靠张成才最近的几个男人身上,拢共有四个人,两个男人比张春娘年纪大点,另外两个跟张成才一样大,都是木工学徒。
“麻烦你们帮我把成才抬回家去。”
围观的众人很是不赞同,他们就没听说过张春娘会揉伤,说起来好多人拉伤之后也是自己拿点酒揉一揉,可是张成才这伤势看着挺重的,不像是自己能揉好的样子。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轻学徒叫李大富的,立即答应下来,弯腰就要去背张成才。楚云梨制止了他,问李婆子借了门板,让他们抬着往回走。
李婆子家在镇子头,张春娘买的宅子图便宜,几乎在镇子尾,这一趟走过去,得要两刻钟左右,抬着一个人,一行人走得就更慢了。
路上众人开始问及张成才摔下马车的始末,四个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马车一颠簸,张成才就滚了出去。车夫更是一头雾水:“咱们从村里回来一路颠簸,可快靠近镇上时挺平坦的,不知道成才怎么就栽了出去。”
“倒霉呀。”李大富接话,“我觉得是成才今年运气不好。”
此话一出,周围一静。
张成才十七岁,没有意外的话已经定亲,没定亲家里也该琢磨相看,而事实上张春娘并不是没谱的长辈,去年就给儿子相看,然后定下了亲事,可上个月,那姑娘退亲了,前两天和刘兴义的儿子定了亲。
刘兴义转头娶的那个妻子带来了一个四岁的儿子,比张成才大一岁,两家这些年几乎没有来往。甚至逢年过节都没有走动,结果唯一的联系就是抢了张成才的未婚妻……众人嘴上没说,都在准备看两家的笑话。
结果,张春娘忍了这事,打算过了这个风头后再给儿子相看。众人没看着好戏,此时听到李大富旧事重提,几乎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楚云梨没搭理众人好奇的眼神,而是看向了门板上躺着的张成才。
张成才看着母亲,欲言又止。
楚云梨握住了他的手:“别说话,好好躺着,痛就眯眼想其他的闲事,快到家了。”
一行人有几个是真心帮忙,其他的都是来看热闹的,到了小院子里,楚云梨将所有人都赶走了:“我儿子怕羞,大小伙子了,你们在这里他会不自在的。”
有人担忧地提出再请大夫来看,楚云梨拒绝了,不过也保证了如果伤势不见好转会尽快带儿子看大夫,这才把所有人送走。
等到大门关上,只剩下母子俩,张成才痛得浑身发抖,飞快道:“娘,当时有人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