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求的。”楚云梨知道她在乡下长大,大道理听不懂,“反正,日后拥有闲散爵位的人越来越少,咱们家从父亲这里止住,是好事。”
赵母有些疑惑,却没有多言,试探着问:“我们可不可以搬回村里去住?”
听到赵母这么问,楚云梨着实意外不已:“你们不想住在京城?”
“不不不!”赵母连连摆手,“我知道,搬回乡下肯定有人笑话我们,说我们是野猪吃不了细糠。我们实实在在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呀!你几个弟弟从小就在地里干活,要是到这城里来养着,早晚都要被养废了。我跟你爹商量过了,把家里所有能够变卖的东西都卖掉,拿着银子回乡下买地,一家子做个小地主,刚好你也说侯府长久不了……之前还怕你不答应,既然你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即刻回去就带着你爹回家。”
母女俩见面,敲定了此事之后,气氛轻松不少。
皇上今日去了前面,不过他精神不佳,不敢在那里多待。加上如今皇后很得他的意,他认为自己该给皇后一个面子。
所以,赵母还没有离开,皇上就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一身明黄的皇上,赵母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水仙看不下去,上前去搀扶一把,赵母才勉强起退开,面对皇上故作亲近的寒暄,赵母声音颤抖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赵母如此,楚云梨出声解救了她:“娘 ,你回吧。”
赵母巴不得,看到皇上没有生自己的气,立刻告辞退下,一出大殿,整个身子都倚在了丫鬟的身上。
看着赵母“柔若无骨”地离去,皇上面色复杂:“皇后,朕说话可能不好听,但是赵夫人这样还是不行,她需要好好学规矩,再练练胆子。”
“不需要!”楚云梨垂下眼眸,“刚才我娘已经说了,稍后他们会拿家里的积蓄去买上一大片地,然后带着我爹回村里去住。他们不会在京城久待,不用与各位官家打交道,也不会经常进宫。”
皇上也算是见多识广,不慕名利的人皇上见过,还见过不少,但是像赵家这样富贵了还一心惦记着回去种地的人,他今儿才算是开了眼。
“不用吧?他们生养了皇后,合该住在侯府中颐养天年。”
楚云梨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多说,问:“皇上今日好些了么?药可只有两粒了,皇上可寻到了制药的大夫?”
皇上:“……”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这番话,心头堵得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皇后,你可真会败人兴致!”
楚云梨耸耸肩:“德妃不败兴致,皇上要是还走得动,可以去未央宫!”
皇上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对德妃的感情能够瞒得住朝夕相处的皇后,尤其皇后是个聪明人的情形下,他也懒得费这份心思掩藏自己的想法。
“皇后,你什么意思?朕身子不好,你不能以此调侃!”
朝堂上的事情千头万绪,最近因为储君之位,更是见天儿的吵。
楚云梨不甚诚心地道了个歉:“皇上,现如今最要紧是定下储君。你也没必要犟着……”
皇上不甘心:“朕几个孩子里,只剩下团子身子康健,他还那么小,看不出资质。若是将江山要到不合适的人手中 ,朕去了地下,如何敢面对列祖列宗?”
楚云梨似笑非笑:“皇上有得选吗?还是你想立皇太弟?”
就算皇上愿意,楚云梨也不会愿意。
赵玉英既然已经入了宫做这个皇后,想要全身而退,只有做太后一条路走。否则,她自己连同赵家上下,都会是无葬身之地。
看皇上沉默,楚云梨好奇问:“难道皇上中有自己亲生骨肉的情形下,还愿意把皇位拱手送给几位王爷之一?”
当年皇上能够登上帝位,就和那几个王爷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这些年皇上碍于自己的名声,才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不代表皇上就忘了当年的事,真心愿意将他们当做亲弟弟一般照顾,甚至还挑出一位来做下一任皇帝。
“朕不甘心!”皇上咬牙切齿。
“先立储君嘛,如果皇上身子能够好转,能立就能废 ,若是好不了……”楚云梨看他脸色不好,并没有被吓着,继续道:“臣妾始终认为,人要是为了自己死后的事情操心,纯属闲的。”
皇上瞪她:“你可知道储君之位有多要紧?如果朕选的人不合适,会让天下百姓受苦。”
这也是他迟迟不肯立团子为太子的最大原因,幼主登基,选不好辅政大臣,朝臣们打作一团,倒霉的还是百姓。
“知道。”楚云梨坦然,“朝堂上那么多的大人又不是草包。皇上吏治清明,都找不出几个贪官来,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如今坐在高位的,都是愿意为百姓考虑的官员……”
皇上若有所悟,立团子为太子,然后将那些私心比较重的官员全部贬下去或是直接废除,那么,哪怕幼主登基,朝堂出不了大岔子。他在原地想了许久,回过神发现皇后已经在吃点心。
“皇后,母后果然没有选错人。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如果出生在官员家中,也不会被耽误。”
楚云梨摆摆手,没有接这话茬。
皇上立了团子为太子,众人虽然早有预料,当圣旨真正落下,还是难以接受。
尤其是德妃。
都说皇上病重,如今身边只有皇后。帝后情深似海……太子也是皇后养着的。很明显,哪怕皇上驾崩,也没有人能动摇皇后的地位。
这对德妃而言,真的很难接受。越想越不安的她,哪怕顾及着皇上让她不要出宫门的嘱咐,也还是大着胆子去了朝阳殿请安。
帝后坐卧一处,后宫中的嫔妃都长了眼睛,没有人不长眼的跑去打扰。请安也是打扰的一种,德妃到了门口,知道自己来得唐突,此时应该立刻转身就走。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回去之后,以后还有没有勇气过来。因此,她执拗地让守门的宫人进去禀告。
皇上批奏折已经有半个时辰,手腕酸得厉害,听到这话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笔:“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