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前前后后闹了好几个月, 这段时间里林牧屿就算偶尔拿起书本也没有看进去,字也没练,之前写帖子, 发现处处不顺手。
“夫人, 你先拿点银子出来,我们把账还了,明年我榜上有名,你也面上有光啊。”林牧屿很不想承认她腹中那个孩子,这会儿为了银子也豁出去了,“你既然带着孩子嫁给我, 多半是不能和孩子他爹在一起。在外人眼里,这孩子就是我儿子,我好了他才能好。”
江金花笑了笑:“你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没有银子给你还债。”
林牧屿张了张口:“你想想办法,你去借呀。”
“不借!”江金花从来就没指望过林牧屿能考中,她要的,只是让孩子顺利出生。只要嫁过来了, 即便林牧屿现在就死了,那孩子也有个出处, 不会被人鄙视。
不过,这个人选没选好, 林牧屿的身世本身就惹人诟病,孩子跟着他, 也会被人笑话。
她有些恼便宜姑母, 但事已至此,没有了反悔的机会,只能咬着牙认下。
赵玉宝这些天, 一有空就往赵大人跟前凑。
赵婉儿也跟着一起,但是,她很快发现,赵大人对她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事到如今,赵婉儿心里有点急。她如今身世不明,好多人家根本就不会考虑娶她这样的姑娘。
说是嫁入官家了,就是有头有脸的商户都不会要她。
赵婉儿发现赵大人不会帮忙后,便想为自己寻一条出路。发帖子请曾经的小姐妹一起出来游玩,可那些帖子发出去就如石沉大海,连个泡泡都没冒。
很明显,那些小姐妹已经不愿意和她来往。
赵婉儿心中又羞又恼又焦急,这种时候,她实在想不到还能请誰帮自己的忙。
如果有一个在外有头有脸的夫人帮忙做媒,她还是能嫁一个不错的郎君。这个不错,指的是让她衣食无忧……如今的她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做官家夫人了。
楚云梨最近心情不错,她每日陪着长青打拳练字读书,长青看的是参加科举的书,她看的是医书。母子俩一人坐一边,偶尔也放下书聊天。
看了医书,楚云梨找到了由头开了几间医馆,做出了一些药丸来卖。
药丸治什么的都有,如果只是轻症,药丸就能治好。药效一出来,得了不少人追捧。
医馆开张后,生意一直不错,特别是各种药丸,许多医馆来进货,就是外地的客商也会想方设法带一些。
城里有不少人吹嘘林夫人钱氏的医术,当然了,介于楚云梨从来没有出面给人治过病,许多人都认为,钱芳华医术高明是假的,那些药丸子多半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大夫手里买的,一为赚钱,二为给自己造势。
楚云梨不在意这些虚名,长青却知道,那些药丸真的是母亲给的方子制出来的,因为那些大夫学制药丸时,还来府里住了几天。
他眼中的母亲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无所不能。
亲娘这样聪慧,身为儿子,他不能给母亲丢脸。
“娘,我想开春就试试。”
长青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不再如以前那么小心翼翼。对于银子,也不如以前看重。
因为楚云梨不止一次说过,他是林府长房唯一的嫡出公子,衣食住行都要用最好,出手不能小气。
楚云梨还找人来教了他起居坐卧的仪态,他为了不浪费银子,学得很认真,如今的长青站出去 ,不比那些从小就养在府里的公子差。
“想试就试,只要你不怕辛苦,家里不缺那点银子。”楚云梨笑吟吟,“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娘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其他都不重要。”
长青笑容满面:“娘,我好幸运。”
这边母子俩其乐融融,林府门口的赵婉儿一颗心像是放在火上煎,特别难受。
“你就帮我禀告一声,如果舅母不见我,我立刻就走,行不行?”
她想要进府,被门房拦住,想要见钱芳华,门房甚至不肯通禀,直接就要撵她走。
赵婉儿心里恨门房狗眼看人低,但又明白,如果不是主子吩咐,门房绝对不敢这么干。
“赵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夫人早就说过了不见您,小的要是跑去禀告,那是跟主子对着干,轻则被罚一顿,重则被撵出去。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这份工糊口呢。您走吧走吧……”
看着门房跟撵苍蝇似的,赵婉儿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除了找钱芳华,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帮自己说媒。
既然进不去,那就想别的辙。
钱芳华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却也不会任由底下的人说什么是什么,每个月她会抽出两天出去巡视铺子,账本也会抽查。
楚云梨来了后,也没改了这些规矩,因为钱芳华这种做生意的办法虽然赚得少点,但却最省力气。
她一大早出门,先去了林济阳开的酒楼用早膳,如今大管事已经换成了她的人,原先林济阳和林梅雨私会的那间院子已经打理出来接待客人。楚云梨在楼上选了一个雅间出来做书房,偶尔过来坐坐。
早膳吃完 ,楚云梨正在看入账,就听管事禀报说,赵婉儿到了楼下,非要上来见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量。
“不见!”
哪怕还没有见到人,楚云梨都已经猜到了是让她帮忙说媒。
楚云梨不爱多管这些闲事,若是钱芳华,怕是吃了婉儿的心都有,怎么可能会帮她?
说是冤有头债有主,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不迁怒旁人?
楚云梨刚接管酒楼没多久,大管事是自己的人,底下的人却没有全部换完。这些人是忠是奸,一时还分辨不出,她多看了一会儿确定账本无误,这才起身下楼。
坐上马车,到了街上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楚云梨掀开帘子,看到赵婉儿站在路中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有事就说吧。”
赵婉儿看着马车里肤白貌美的妇人,三十大几的人,看着却如二十多岁一般,眉眼舒展,毫无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