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不知道, 但他感觉应该是府里的人。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请大人来了。”
张大人颔首,派人去查看了马儿, 得知马儿确实是吃了不合适的药才发疯,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的证据。马儿是什么时候吃的药没人知道,喂马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 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
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只能慢慢找。
衙门里本来也有许多悬案,有些已经压了几十年,查不到就是查不到。
“本官会尽力……当然了, 下个月本官会带着妻儿回京, 之后如果本官不回来了, 应该也还会有其他的官员接手此案。陆老爷等着吧。”
陆老爷听到这话,噎得他险些气死。
听这话的语气,且还有的等呢。也不知道他临终之前能不能得到真相。
当然还是会知道的。
陆知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他是恨毒了陆老爷才下的手。
张大人回来后, 楚云梨听说了前因后果, 忽然想起来了陆知方的鬼鬼祟祟。
多半是他干的。
可是,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不是陆老爷的不作为,陆知语不会落到生为嫡女还被所有人陷害针对的地步。
*
陆老爷病了, 底下的儿子们一下子都变得特别孝顺,争着抢着要在他床前伺候。
陆知方身为嫡子, 自是当仁不让。
他如今心里窝了一团恨意, 又舍得出银子……他许诺了家中一成家财给大管事和管后宅的二管事,所以,府里的下人特别听话。
其他的兄弟根本就抢不过他, 因为陆知方一声令下,不管那些兄弟是扒住床也好,扒住窗户也罢,都会被吓人拖出去。
陆老爷看到一群儿子争成这样,只觉得头疼。他想要阻止,奈何自己起不来身,于是看向了身边的随从。
随从和两位管事是陆老爷身边的得力之人,但此时谁也不看他。
陆老爷后知后觉发现这三人好像是背叛他了。
他目光落在面前看着憨厚的儿子身上,恍然道:“是你?”
陆知方还是那副呆傻的模样:“爹,您在说什么?儿子不明白。”
陆老爷冷笑一声:“倒是我小瞧你,你想做什么,想争家财?”
“爹这话说得真好笑,儿子是您唯一的嫡子,拿到家产也不过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是争呢?”
陆老爷有些恍惚:“你嘴皮子何时变得这么利索了?”
陆知方垂下眼眸。
什么呆傻蠢笨,不过是他发现苗姨娘在利用自己后刻意伪装罢了,一个人是不是真心,他当然能够感觉得到。苗姨娘对他的态度,从来也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反而像是对仇人。
亲娘不疼,亲爹不管,陆知方要是还机灵点,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当然了,他不爱说话也是真的,这会儿是气急了才说得这么顺溜。
“你们都出去。”陆知方一声令下,三人对视一眼,根本不管陆老爷气急败坏的眼神,很快就退到了门外,还贴心地关上门。
陆老爷满眼不可置信。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
陆知方手捏一枚药丸,上前掐住陆老爷的脖子,只能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陆老爷用手掐着脖子想要吐,但根本吐不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剧毒之物,三天一枚解药。”陆知方一脸漠然,“爹最好别乱说话。从今日起,好生培养儿子做少东家。”
陆老爷面色复杂。
他做了十几年的东家,这人知道想要坐稳家主的位置必须得心狠手辣。儿子倒是足够心狠,可他有管好铺子的能力么?
这孩子后来都不怎么读书了,勉强能看得懂账本而已,都不爱跟人说话,哪里能做生意?
他就没见过愿意和锯嘴葫芦谈生意的老爷。
“你不合适。”
陆知方冷笑:“你没得选。”
陆老爷:“……”
“你是我唯一的嫡子,以后不管谁做家主,我都不会亏待了你,绝对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要全部。”陆知方一脸严肃,“现在,麻烦你写这张给儿子断绝关系的切结书,回头把我那些弟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赶出去。包括他们的姨娘,也一并赶走。”
他说话还是有些磕磕绊绊,吐字不清。陆老爷听着,只觉得耳朵特别费劲。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去死。”陆知方憋出一句,然后坐在了床对面的软榻上。
陆老爷胸口和肩膀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痛得他冷汗直流。前后不到一刻钟,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
恍惚间,他真的感觉自己会痛死在这张床上。在看向窗户旁那年轻男子,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陆知方不说话,冷眼看着他痛。
陆老爷受不了了,他从小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压根承受不起这样的疼痛。
“我写!”
切结书早已经准备好,是大管事让手底下的一个书生写的,也没有写太多,就说是陆老爷被儿子暗害,对所有的儿女都特别失望,让他们即刻离开府里……他们离开时,可以带走自己房里的金银细软和衣裳首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要分家。
陆知方早就盘算过了,即便是过得最差的兄弟,屋中的东西也能够让母子二人一辈子不饿肚子……当然了,想要过得优渥是不成的。
陆老爷按手印的时候,眼睛恨得滴出血来。
陆知方在赶人之前先送了多余的一份到衙门里存档。
陆家的那些孩子得知自己要被送走,当然是不愿意的,闹着想要见亲爹,见不到之后,就说要去衙门告陆知方。
而切结书是陆老爷亲笔所写,并且他也没有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