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避不开白景暝进去那事儿,不过正主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兴致不高。不过他人一直就这样,所以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宁超来传话的时候,喝了得有两三轮了,同宗的兄弟开玩笑说老爷子有赏,其实也不算是开玩笑,毕竟不算“点背”进局子这事儿,白景暝最近算是顺风顺水,西区肃清之后安稳了不少,看趋势可能会推及开来,也算是解决了遗留多年的老问题。年初谈的项目,进展顺利,第一期的报告数据很好。所以不管是在白麟堂还是白氏,有功无过,老爷子趁着这生日赏点啥,也不稀奇。
旁人忍不住问宁超,想打听点啥,但宁超人闷,出了名的嘴紧,聊了几句也就作罢。
白景暝笑了笑没有答话,喝完杯里的酒起身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也是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九点,另一只靴子落地,该来的还是来了。
宁超领着人出了院子,沿着廊道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见四下无人,终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爷子心情不大好,三爷也在。”
白景暝听了一愣,没有搭话。宁超本身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们之间这种关系自然处处注意,如果连他都忍不住这么提醒一句,那白景暝自然知道今晚这关绝不好过。
这么多年的主子了,何况现在又是在老爷子身边,宁超自然知道分寸,不该问的不问,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接下来怎么办不是他该干预的,于是他领着白景暝继续往书房方向走。
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这次却格外让人不安。
从凌晨出来到现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切照旧,三叔也没有再找他,晚上吃饭敬酒的时候老爷子也一脸和气,就像真的过去了一样,就像真的是错抓了人一样,就像真的是一场误会一样。
但是,白景暝知道,不是。
肋腹仍旧隐隐作痛,大腿上的淤青也没散去,就连着脸上也是化了妆才掩了下去的。
书房门口,宁超敲门通报,隔着门听到老爷子说,“你先忙去吧,让他自己进来”。于是宁超答了句是,朝白景暝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白景暝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屋,他知道老爷子在等着他,三叔也在。
白景暝站在原地没有往里走,老爷子却也没有催促,心底莫名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他伸手去摸裤袋,空荡荡的裤袋让他愣了一下,眉头随即皱起,再也没有刚才的淡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试图去平复自己的情绪,几个来回的吸气呼气似乎有点作用,他推开门侧身进去,然后又把门合上。
房间里是熟悉的檀香味,却安静地可怕,里屋传来的翻书声让他松了口气。他迈开步子往里走,几步之后转身就看到了软塌上的老爷子。再走几步,确是身形一怔,定在了原地。
是的,三叔也在。
三叔也在,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或者说太不一样。
老爷子也注意到了他,却只是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书房里安静的可怕,白景暝看着熟悉的背影,身侧的拳头不由紧握,甚至带着肩膀都微微颤抖,可也只是如此。
直到翻书声再次响起,老爷子才将目光移开,抬头看着白景暝,却只是看着。
白景暝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反复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他低头避开了老爷子的眼睛,快步朝老爷子方向走了几步,最后离三叔一步的地方,也屈膝跪了下来。
见他跪下,老爷子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起了书,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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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隐隐作痛,不知道因为今早白云杉的那一脚,还是因为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却喝了酒,白景暝分不清,他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
他抬头,目光停留在三叔的背影上,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老爷子,咬牙开口道,“爷爷。”
老爷子听到这声爷爷,终于从书里抬起了头,目光对视,没等白景暝往下说,老爷子只吐出了两个字,“掌嘴。”
白景暝一愣,第一次老爷子连话都不让他说,他还在愣神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白景暝脑子一嗡。然后是又一下,他转头看一边的白云杉,啪,这巴掌打在他三叔脸上,却比早上打在他自己脸上更让他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