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通道附近有着浓重的魔气,他无法保护所有人不被侵蚀,只能独自前往。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宋嘉铭竟然主动要求跟上。
葛君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前方很危险。”
“我知道。”宋嘉铭说。
岳桦站在他们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叹了口气,“我也去吧。”
葛君略惊讶地看向她,“你果真?”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岳桦也不解释,说道,“你们都去了,我待在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好。”葛君郑重点头,他手中的仙器正好能保护三人不被魔气侵蚀。
越深入,天地就越显得昏暗,直至最后,相隔半米远就看不清任何东西,空气中的血色与黑色夹杂相融,不断涌动着,像是能吞人噬物。三人不得不紧紧靠在一起,免得中途走散。
又行了一会儿,血雾浓重到令人几乎无法呼吸。葛君倒还可以,岳桦和宋嘉铭不得不再次吞下一粒丸药,才能勉强维持体力。就在此时,四周忽然不断传来喃喃低语,像和尚念咒般缭绕于三人耳边,令人感到头痛欲裂、目眩神晕。
葛君拿出金莲,将最后一瓣抛至空中,同时结印。金莲瓣散发出耀眼但不刺目的光芒,溪流一般汩汩蔓延至三人身边,将他们围绕包裹起来,隔绝了“念咒声”,也降低了血雾的浓度。
岳桦松了口气,揉揉太阳穴,看向前方。
“金莲在这种环境中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现在才拿出。”葛君解释道,“我们动作快点。”
说完,他加快步伐,朝目标疾步而去。宋嘉铭跟在他身后,岳桦在最后面——她故意落下的。
血雾越来越浓重,到最后变成了一滴滴液体,悬浮飘荡在半空中。就在它们无规则的运动中,逐渐凸显出了一道身影,高大结实,头戴高冠,身披玄袍。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容似模糊似清晰,像是将很多人的脸糅杂在了一起,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葛君猛地停下脚步,他吃惊地看着那道身影,口中喃喃道,“冥君......祂竟然亲自来了......”
岳桦从两人身后探出头,好奇打量了冥君一眼。或许祂的力量在人界被限制了,所以此时只能显现出平常身影,无法展现太多力量。不过对于三只小蚂蚁来说,这点力量也足够了。
只见冥君的右手缓缓抬起,周围的喃喃低语忽然加剧,金莲屏障剧烈震动摇晃起来,它坚持了一会儿,最终没能挺住,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低语从缝隙中钻进来,绕着三人的脑袋打转,让他们感到灵魂仿佛在被撕扯,剧痛无比。
葛君咬咬牙,眼睛变得通红,他大吼一声,猛地朝前踏出一步,就在此时,眼前突然变得清明,一片平原出现在他面前,被一道隐形的分界线隔成了两半。一般田野碧绿,房屋点缀于树木之间,清流汩汩绕房而过,空中有羽毛洁白的鸟群在飞翔。另一半田野呈现出衰败的灰黑色,房屋倒倾,溪流浑浊,树木凋败,空中飞翔的鸟儿失去了活力,只余空洞的眼睛与腐烂的碎肉。
这便是人界与魔界的通道。
岳桦和宋嘉铭紧跟着踏进了通道,但是周围的低语没有丝毫减缓,反而音量越拔越高,近乎尖锐。此时那些鸟儿,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猛地转头看向他们,目露凶光,振翅朝他们俯冲而来,似乎要用尖喙将他们的身体啄烂。
葛君在巨大的压力下吃力地将手伸进胸口,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手臂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他强忍着剧痛,将烛龙之息从胸口衣物中拿出。冥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气息变得略有点焦躁。他加快了右手上升的速度,葛君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他的右手五指被折成了无数段,仅在皮肉的连接下没有掉落地面。
还好他早有所感,趁烛龙之息掉在地面被血雾吞噬之前,将其扔给了站在他右边的岳桦。岳桦稳稳接住,于是那股强大的压力循着她而来。在它转移目标之前,葛君的两条胳膊骨头就已经全部碎掉了。
在来的路上,葛君就把如何解开封印的方法告诉了岳桦,以此来作为A计划失败后的“B计划”。岳桦接住神绸,眼睫半垂,按照葛君的嘱咐,利用另外一件神器的力量逐层解开神绸封印。但在还剩下两层封印的时候,压力已来到岳桦身上,她感到右手剧痛,只好将神绸转移至左手上,继续解封印。她不能把这个任务转移给宋嘉铭,因为他不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
她手上的皮肤皲裂,骨头弯折,渗出鲜血,但她一言不发,沉默而坚定地进行着。鲜血汇聚成行,流到了神绸上,神绸忽然大放光芒,将压力和血雾驱散了些许。岳桦感到一阵轻松,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就在最后一层封印即将解开之时,旁边脸色苍白的葛君忽然朝她跨近半步,低下身体,用肩膀狠狠撞向了她的背部。
岳桦一个前倾,身体倒向了衰败的那面场景。脚下一空,她顺势回转身体朝葛君和宋嘉铭望去。只见葛君初始眼睛里还有一丝愧疚,但很快这丝愧疚就消失无踪,神情变得残酷且坚定。而宋嘉铭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幽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岳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忽然扬起嘴角,嫣然一笑。烛龙之息自神绸中冲天而出,瞬时荡平了这片污浊的气息。而岳桦将神绸一甩,刚好缠上了宋嘉铭的脚踝,使劲一拉,后者便跟着她朝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