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和万历,还有那位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崇祯皇帝,其余皆是模糊。
作为沿海之地的福建人,穿越后又待在月港,倒是对戚家军耳熟能详,乃至记得有位姓张的千古首辅,唯独没听过……隆庆?
来到这京城她才晓得,他是嘉靖的儿子,万历的老爹。
陈宛七不敢抬头,呼吸都不敢大声,目光紧紧盯着富丽堂皇的地砖,一抹飞鱼服一晃而过,心里顿时安心许多。
她知道,他在看她。
“奴婢拜见皇上。”
陈宛七忆着桂嬷嬷教她的礼仪磕拜,尽量做到言行得体,仍是稍显笨拙。
皇帝放下手中的合欢图,这才抬眼打量着殿下之人。
“你就是那位七公子?”
话音刚落,身旁的陈公公谄媚道:“皇上,可需奴才验身?”
陈宛七瞬间浑身一僵,一旁的锦衣卫亦是握紧手中的绣春刀。
“朕又不是瞎子,男人女人还分不清楚?”
“是,奴才该死。”
皇帝朝底下的人说着:“抬起头来。”
陈宛七僵着脖子,控制不住的迟钝,殿内随即传来刻薄的斥责。
陈公公趾高气扬的怒斥道:“大胆贱婢,皇上说话听不见吗?还在那磨蹭什么!”
“是是……奴婢……该死。”
陈宛七说着拗口的话,生硬的抬起头,探见这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竟是有些恍惚。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好像在横店景区里,有人穿着龙袍在那拍照,身边还配了个太监。
陈宛七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天子的威严,反而像是隔壁邻居大叔,看着还怪亲切的嘞。
“哪人啊?”
“奴婢来自月港。”
“哦,阿尧也去过月港。”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继尧,转眼问道:“你同这位锦衣卫是何关系?”
“奴婢只是大人府上的一名婢女。”
“就没点,特殊的关系?”
“奴婢……不敢。”
继尧手中一紧,像是被下了死命令,站在边上不得轻置一词。
皇帝又拿起绢子细细端看,“这合欢图是你绣的?”
陈宛七立马低下头来,“皇上恕罪,奴婢初入京城无依无靠,只会一门漳绣手艺,奈何人生地不熟,做的绣品无人问津,这才不得已混迹花巷讨口饭吃。奴婢自知低贱,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请皇上饶奴婢一命!”
“啧。”皇帝眉目微蹙,“紧张什么,不过是绣个金瓶梅,哪谈得上死罪。”
陈宛七甚是紧张,死不死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她会在此低三下四,皆是合欢图惹的祸,可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因为一块绢子。
皇帝接着问话,“你可曾带合欢图入府?”
“是。”
陈宛七无法否认,他绑她入府那日,合欢图也一起带走。
“府中可还有这些东西?”
“有。”
皇帝展眉道:“朕倒是有些好奇,你身边的这位可是不沾女色,怎会去花巷寻你这人才出来,府中还藏了好些私货?”
陈宛七心中一滞,慈眉善目的皇帝在她眼中变成一只笑面虎,引着她走进死胡同里。
她的余光暗自看向继尧,仍然记得离开月港时他曾说过的话,忘记在月港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要提。
陈宛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支支吾吾的说着:“回皇上。大人他……他其实……有点小癖好。”
皇帝很是好奇,“是何癖好?说来听听。”
陈宛七狠下心来,坦然道:“他喜欢看这个自渎!”
……
一时间,殿内寂然无声。
皇帝亦是瞠目结舌,侧目看向继尧。
“当真?”
继尧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是。”
“哈哈哈哈!”
皇帝仰头大笑,身边的太监更是翘着兰花指掩面耻笑。
陈宛七也有那么一点想笑,当着本人的面造谣,实在是荒唐啊!可除了这个说法,她真是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她根本不敢看他,心里默默道歉。
继尧从未受过这般侮辱,恨不得将她一口嚼烂。
皇帝收了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小漳娘,明日就入宫吧。”
此话一出,殿下的两人皆是慌了神,陈宛七再也掩饰不住,转头看向继尧。
“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