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疼,只感受到满满的羞辱。
一双金丝镶边的靴子映入眼底,怪腔怪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陈宛七,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知道本公想听什么,若是说句中听的话,本公也不会为难你。”
陈宛七含着一股腥味,抬眼咧了咧嘴:“你!没!有!鸡!儿!”
“放肆!!!”孟公公整张脸瞬间扭曲得变形,厉声惊叫:“给我打!”
孟公公尖声离去,气得喉间发出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甚是难听。
陈宛七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一条长凳拖到面前,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挨顿板子。
东厂的人也不敢杀她,毕竟她是翊坤宫的人,就算这回没能拉下李贵妃,拿一个宫女出气也没什么损失。
眼下皇帝是何情况尚未知晓,李贵妃又病倒了,纵使再憋屈也得忍耐……忍耐……熬过就好了。
“别碰我!”太监伸手拽她,陈宛七反感的拍开,“我自己会走!”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太监呵斥道:“行啊,上去趴好!”
她深吸一口,自个趴到长凳上,宛如一片案板上的猪肉。
胸口贴上板凳的一瞬,心脏剧烈的跳动,好似要将这板凳给震碎了。
陈宛七咬紧牙关,每一刻都无比煎熬,可她宁愿一直煎熬下去也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痛苦。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勇敢、从容、体面的面对这一切。
可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板子还没挨就想哭了……
“劈啪!”
一声痛响,板子落下。
“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陈宛七克制不住的吼叫,心肺紧紧揪在一起,她喊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那般难受。
哪怕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痛感迸发的这一刻,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这受此酷刑!
理由是什么?凭什么要她来承受?
为什么巴掌甩到脸上才觉得是羞辱?棍子打在身上才知道疼?
她疼得快死过去了!快死过去了!!
恍然间,她竟看到上辈子自己坐在沉闷的办公室,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站在严肃的会议室,挨着莫名其妙的骂。
她背着一口大锅走回工位,黑锅压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每一步都窒息!窒息!!窒息!!!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这是谁的人生?这是她的人生?可自己根本不想过这样的人生,一点都不想!
所以,她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陈宛七感觉自己好像入了畜生道,从一个社畜变成一只畜生,甩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一板下去已是皮开肉绽。
长板高高扬起,配合着挂在太监嘴角畸形的弧度,即将再度落下。
刹那间,陈宛七翻身落地,屁股砸在地上的痛感不比挨板子轻,可却让她变得清醒。
“啪嗒”一声巨响,板子砸在凳子上两败俱伤。
陈宛七不知哪来的力气,抄起半截凳子就抡起来跟他们拼了命。
“滚啊!滚!给我滚!不想活了是不是?都别活!谁也别想活!我告诉你们,老娘是从朱府出来的!”
她大喊出那个烂背于心的名号:“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朱继尧!”
一听到北镇抚司,这帮小太监多少是有些忌讳。
“老娘就算下地狱也要拉你们陪葬!”
一帮小太监平日里只会跟在老太监身后拍马屁,真遇上事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儿竟被她这副鬼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陈宛七趁机往门口冲去,蒙头撞上一堵冰冷的白墙。
“吱——吱——”
耳边再度响起刺耳的分贝。
门口又来了一群太监,这回是撞进死胡同了。
眼前白茫茫的,陈宛七仰头往后倒下,看到了头顶的太阳,灼得她睁不开眼,瞬间又暗淡无光。
院子里顿时死寂沉沉。
一条银鱼在日光下散发出阵阵寒气。
“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