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姜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月有余,可她总觉得,自己和晏珩认识了三年才对。 两人之间不见一点陌生,更多的是自然而然的熟稔。 就在三人享受这片刻的休息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姜晚双眼突然就亮了! 不用走了!代步工具来了! 手中还未吃完的肉干直接一把塞进晏珩手中,蓦地站起身来,一步跨到了路中间。 这一操作吓呆了卫云。 他赶忙将手中的肉干一把塞进嘴里,也站了起来。 想要站在姜晚身后应援,可下一刻又有些不知所措,这路很窄,站在中间岂不是要被马踏成肉泥。 听马蹄声来的人不少! 晏珩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起身将姜晚拉回路边,“看看再说。” 话音刚落,在窄路的尽头就狂奔而来数匹高头大马。 随之而来的还有呼喝声,以及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哗啦声。 待马儿奔近,姜晚才看清,这一行五人,每人胯下一匹骏马。 有钱啊…… 马上的人显然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三人。 他们并未减速,只是领头者在从姜晚面前奔驰而过的那一刻,突然目露惊诧。 然后猛拉缰绳。 马儿嘶鸣,双蹄高高扬起,脚下溅起的尘土几乎漫过了半个马身。 他快速掉头,马头几乎要怼到卫云脸上。 这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 方下巴厚嘴唇,再加上一双瞪得溜圆的眼,怎么看都有几分李逵的粗狂感。 他突然大笑,对着身后同样勒马停步的几人道: “兄弟们!这里有个娇俏玲珑的小娘子!” “老子好久没在路上看到这等货色了。” 姜晚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短打打扮,头发如同男人般高高束在头顶。 过于利落反而衬得她脸颊娇小,肩背单薄。 再加上那白皙的皮肤和清秀的面庞,完全就是一副少女模样。 如今这世道,在武宁县外很少能见到如此水灵的姑娘,着实不易。 众人挤着向前看来,在狭小的土路上,几人呈半围状将他们三人圈在其中。 “哇!果然不错!” “是啊,大哥好眼光。” 姜晚几人都未理会这突如而来的调戏。 他们的目光都放到了那大汉马匹一侧坠着的绳索上。 绳索随着他的马儿在地上悉悉嗦嗦地滑行,在他停止后因为惯性依旧向前冲出一截来。 露出了被绳索拖在地上的一团破烂不堪的碎布。 说是碎布也不尽然,因为很明显能看到那碎布顶端披散的黑色头发。 以及,那头发中间时不时裸露出来的白色骨头。 那是一个人。 被磨断了手脚,磨光了皮肉的人。 后面几匹马渐渐将那“人”遮挡不见。 “人!”卫云自然也看到了,他忍不住低呼,“他们拖着一个死人。” 死人? 姜晚心中暗道,怕是活人被拖成了死人罢。 如今不用再问,她也知这几人并非善类。 卫云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身为当事人的姜晚却丝毫不惧,她轻轻哦了一声,脸上带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她问: “哦~各位好汉是做什么的?这是要去哪里?” 那大汉显然看到了卫云的反应,见眼前女子知道几人拖着个死人,不但不惧甚至还笑嘻嘻地和自己应话,顿觉有趣儿。 “怎么?小丫头是打算跟着爷走?也不是不可,跟着爷,爷能管你一口饱饭。” 姜晚的耐心浅的很,一句话问不出来,变失了兴趣。 脸上笑容尽收,上扬的嘴角也被她拉了下来。 晏珩见她面露不耐,就知道这戏演不下去了。 果然,姜晚道:“既然不愿回答我便也不问了,这小路崎岖,我走的实在脚疼,不若你们留下两匹马来,我也就不追究你出言不逊之过了如何?” 那壮汉突然笑了,“真没想到,如今半路随便遇到个丫头片子也敢这样跟爷几个说话。” 他抬手,“下马,给我将那丫头捉了,带回去给老大下酒!” 话音刚落,身后几人纷纷下马。 四个大汉围着三人而来。 晏珩将手中未吃完的肉干放进姜游同款背包之中,缓缓站起身来。 他本就存在感弱,那些大汉见这三人不过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 本未多想,却在晏珩起身的瞬间,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还未等几人惊讶,姜晚已经从包中摸出弩箭,一箭爆开了那领头人的头颅。 脑浆四溅,下面四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灰色的残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人只觉喉咙一凉,那发出的惊叫声就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气音,顺着血液倒灌出喉咙。 声音之大,几乎震破他的耳膜。 另外三个吓到失声,他们看着那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此时正手握一把匕首,站在那女人身边。 割喉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杀人如同杀鸡。 原本还威武非凡的几人瞬间如坠冰窟。 三人猛地跪地,痛哭求饶。 站在一旁还未从那具尸体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卫云,又被这一幕吓到整个人都虚坐到了地上。 他一直认为,这晏珩身手不凡,定是个厉害人物。 却不想,这个长得如此漂亮看起来又瘦弱的姐姐竟然也如此狠辣。 一时间,心中不知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恐惧。 姜晚将弩箭从那男人头上拔下,用力甩了甩上面的红黄之物,“你们三个谁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三人之前谁也没有认真听姜晚说了什么,此刻被问,皆是支支吾吾,既不敢说没听见,又不敢说不知道。 明明是冬日,竟都冒出一头汗来。 “女,女侠饶命。我们是从南边来的流民,因不愿参军所以加入了流民军。半路截了几个从南边来的府兵,抢了马,打算回去讨赏。” “我们不止抢了马,还搜刮了些金银细软,大哥本想着独吞的,所以都在他身上。对!对了……还有一封信,也在大,大哥身上。” “不…不过我们不识字,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其中一个圆脸汉子十分机警,他马上开始将自己知道的,能说的,倒豆子一般说了个遍。 姜晚看向那被自己一箭爆头的大汉,“信?” 宴珩已经去翻那尸体,姜晚见他果然从里面摸出一个布袋子来,也不管里面都有什么,继续问那圆脸汉子。 “那地上这个?又是谁?” 姜晚突然指向地上的“破布团”。